医院手术室外,持续亮着的红色手术中灯号,时间一分一秒的经过,令在手术室外等待的人更加的不安。
「傅元,那小子在里面待多久了?」尹青云一夕间显得更加的苍老。
「已经六个小时了,爷爷,要不你先回去,等严城出来我再打通电话跟你说。」坐在爷爷身边闭目养神的傅元抬起手看了手表。
自下午接到医院电话通知严城命危在抢救中,傅元抛下满会议室的人匆匆赶到後,爷爷没多久也到了,他这年轻气壮的身躯都快受不住,更何况白发苍苍的爷爷。
「没事,再等等,说不定快出来了。」
走廊的那一端传到高跟鞋的响声,引得手术室外六七个人都抬起头看过去,其中也包括傅元爷俩。
「小阿姨,警方可有抓到人了?」傅元没等到人走靠近就迎了上去。
尹尚美摇了摇头,冷着脸走到尹青云身边坐下,她内隐约的猜测近日来一件件事连续不断的爆发出来,先是尹氏,再来是尹家金库的那些珠宝古物,现在连封城也不放过,一定是同一个人所为,而那个人,她本以为是重新回到尹家的尹伶伶,但没想到会跟崔乔尹有关连,虽然刚才在警局里那个女人将事情撇的一乾二净,但直觉跟她说,就是这女人作的。
一直跟在尹尚美身後的吴文逸向前来说明在警局里的情况:「警方调了严城被刺杀地点附近街道的摄影机,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刚好他被刺杀的地方摄影机坏了,地点又太偏僻,附近刚好没有人经过,也没有目击证人。」
「怎麽可能有那麽多的刚好。」傅元愤怒的握紧拳头,牙根咬得喀喀响,自己形同亲兄弟的表弟,在外面被人欺负还找不到凶手,还是在A市,简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
「不过,在遇害之前他有到过崔氏,警方也将崔乔伊传唤到警局做笔录,崔氏也提供了公司的录影内容,在场的还有崔凯文在,三人谈完话严城就离开了。」
「崔乔伊!该死!」傅元留下吼声急步离去,如果真的是崔乔伊干的,他要那女人付出代价,管她是不是跟尹伶伶长得一样。
「崔乔伊?」尹青云脑海中浮显那日在自己书房里,崔乔伊所说的话『尹董可是比较疼爱自己的女儿啊』,背後突然沁出一片冷汗,这才恍然大悟,这话中带着的埋怨可是提醒他,尹伶伶回来报复了。他一股气血提不上来胸口一窒,眼前一阵黑,整个人往前一扑晕了过去。
隔着手术室一道又一道的门,规律的心律监测仪声响回蘯在手术室内,严城坚难的睁开眼,那一刻尹伶伶带着复杂眼神看着自己,随後用刀剌入他体内的回忆如滔滔江水般涌入他的脑海里,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让自己起身,这才发现全身就像灌了铅沉重,肩膀才刚离开床不到五秒,再次重重的贴回床上。
「醒了?」
一个带着浓妆的小女孩出现在严城视线范围,随着她的靠近,严城才发现那女孩有着玲珑的身躯,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不是个孩子,是女人。
严城想问他在何处,但乾哑的喉咙令他发不出声音,他不适的吞咽着口中仅剩的些许口水,试着让喉咙舒服一些。
「严先生,你在一次随机杀人命案中侥幸存活了,不幸的是休克时间过长,你失去了遇害前好长一段时间的记忆。而那个有着强壮体魄的杀人犯在刺杀你的那个当下,开着一台黑色国产休旅车逃逸了,你在昏迷前隐约看到车牌号码中带有DAA的三个英文字母,其他的什麽都不记得了。」穹风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诉说着一件凭空捏造的事件。
严城不解她为何这麽说,他的伤明明是…,这一瞬间他的记忆就像是起了一片大雾,怎麽也看不清雾里的自己,他强迫自己记起些什麽,但记忆就像是被人抹掉一般,一片空白。他闭上眼努力回想,然而被一个高大男子刺杀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在脑中播放着,躺在地上的他虚弱的看着那男子上了一台黑色国产休旅车,晃动的影像中带着DAA车牌的画面深植在自己脑海中。
「真是糟糕,七月之後的记忆都不记得了,看来严先生得好好休养罗,不过幸好你还记得被害当下的情况,真的万幸。乖,我们在睡一阵子,好好的休息,睡吧。」穹风带着笑的声音直入严城的耳中。
隔着一片玻璃窗,乔伊面无表情看着窗内的穹风对严城催眠,外头的一切赫金都打点了好,现在只差受害者的供词,如果没有穹风,相信严城也是不会将她是凶手这件事供出去,但他知道组织的事与自己是尹伶伶的记忆势必得抹掉。
爷爷、妈妈还有姐姐,对不起,伶伶不会回来了,只要尹尚美倒了就不会再威胁到你们,我就可以走的更加洒脱,更加放心。不过这一切该最应该感谢的是崔.吧!没有他的命令,我也不可能重新回到这里亲手了解尹尚美,希望你们别怨我,也别恨崔.。
乔伊浅浅的苦笑,至於严城…他终究只能成为一个遗憾吧。
朱雀堂堂主崔乔伊,任务即将完成。
乔伊转过身後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吐了那口气後,眼中多了几分冷淡,多了几分的坚定。
「乔伊,真没考虑再试着催眠一次来解开那个结?」穹风站在门边看着玻璃窗另一边的严城。
「知道失忆的原因在那就好,不需要解了,以後不会再见面,就不用再有失忆的情况。」乔伊坚定且不容拒绝的口气令穹风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游说她。
***
当晚,封城企业的总裁因一起随机杀人命案昏迷不醒的新闻,被另一则新闻给铺天盖地的淹没──尹尚美一手创立的尹氏钟表所贩售的知名腕表,表带被检验出致癌物化学成份。
几日内陆续又被几间上游代工表身工厂报出,尹氏总经理要求供应商将零件换成次级品,除下整批的货物被退货,连带着被几间精品销货公司也将货物退回,也不知是又被谁暴料尹氏珠宝失窃案,是尹尚美将那些珠宝替换变卖中饱私囊,尹氏总经理被羁押入狱,股东们紧急将总经理撤换,整个尹氏如同笼罩着一片乌云,股价连跌了好几波。
照理来说以尹氏的背景还不至於人走茶凉,但大家看重的并不是尹尚美的脸面,而是钻石界的霸主尹青云老头子,不幸的是尹老头子忧心孙子被刺杀晕厥後,迟迟无法下床。
程素素见靠山倒下,长期饭碗不保,趁着家中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连夜将属於尹伶伶名字的股权书偷盗出变卖,而恰巧不巧的买的对象竟然是与自己长得十分相似的那个人,程素素到此时才发现自己正走入崔乔伊套好的圈套里。
「傅元说刺杀严城的是你,真的是你吗?」程素素害怕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崔乔伊,今日的崔乔伊穿的一身黑,看起来更加的冷艳凶残。她想起上次乔伊拿着枪抵着她大腿的那幕,桌子底下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上回被枪抵住的地方。
「严城不是已经跟警方交待那日的情况了吗?怎麽?你不相信当事人的供词?」乔伊扯了扯嘴角,涂着深紫色口红的唇带着些许的轻蔑。
「相信。」程素素低下头避开乔伊像鹰一般的眼神。
「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浪费,尹氏的股票带来了?」
「带来了,都在这里,总共有百分之三十。」程素素从背包里拿出用牛皮纸袋装着的股权书。
「今晚尹氏股价又跌了,你听到消息了吗?」乔伊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将文件拿出来。
「有,可是我是昨天答应卖你的,可以用昨天的价格吗?」
「哈!跟我讨价还价,你可知道你今天不卖我,我可以让这几张纸,啵!啵!啵!化成泡沫一样,转眼间什麽都没有了。」乔伊带着浅浅的笑容道。
「我只是想说看在我们见过几面的情谊上,能不能够别把价钱压的那麽低。」程素素紧张的撮了撮冰凉的手。
「见过几面,情谊。」乔伊将视线移到咖啡厅的窗外,「我崔乔伊什麽都有,就是无情。」
程素素还想说些什麽来说服乔伊,突然大腿上一个硬物抵了上来,她低头一看背脊一僵,怎麽也没想到乔伊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拿枪威胁自己。
「一股比今天的价格少三百元,没得商量了。」乔伊冷着脸道。
「三百元!」程素素用力的吞咽口水,惊呀的瞪大了双眼道:「这样一张股票不就比外面彩色影印还来得廉价?才七元。」
「你认为你有什麽资格跟我谈判?」乔伊用眼神示意要她看往背後的那张桌子,等她看清楚身後两个也是身穿黑色大衣的两个男人,才再开口:「他们从今晚开始就会跟着你,直到你离开A市後才会停止盯哨。」
「为何我要听你的话离开?」程素素愤怒的站起身打算一走了之。
乔伊拿起手枪对准隔壁桌的玻璃杯就是一枪,尽管已装上消音器,玻璃破碎的声响还是将程素素吓得抱头痛哭。
程素素等了半天,发现整间店都没有半个人上前来关心杯子为何会破掉,这才发现咖啡厅里只剩她们四个人。
「为何要听话离开?我在这替你解答,明天开始你就会成为一个窃盗通辑犯,偷取尹氏的股票变卖,再不逃,可是会被抓进去关的,幸运的话,或许可以跟你那个假的大阿姨关在一起。」乔伊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身份证,转到程素素的眼前,熟悉的照片,跟着她二十七年的名字,恍然间才发现程素素那个名字似乎离自己很久很久了。
程素素这才发现自己干了什麽傻事,惨白着脸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乔伊打开放在一旁的摄影机对着她,透过镜头看着她道:「我们开始签让渡合约吧。」
「我不卖了,我选择不卖了。」程素素既然知道把股票偷卖掉会有的下场,以她的聪明当然不会选择再这样做。
「你也有第二个选择。」乔伊放下摄影机,表情极度的不耐烦。
「我选第二个选择,是什麽?」
「那就是你的脑袋跟那个杯子一样,碰!就破掉了。」
几分钟後,乔伊带着签好的股权让渡书独自一个人走出了咖啡厅,离开前嘴里轻声道:「谁叫你让他亲了,就算是我不要他,也轮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