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郊区
戴着一个诺大的渔夫帽的严义德,看了看时间已经接近与尹伶伶约好的时间,赶紧将能够将半个脸都遮住的大墨镜给戴上,这台临时找来的车子冷气坏了,夏日里的高温让他全身直冒汗,他用力的敲打着冷气送风口,渴望着冷气能够就这样回覆正常,就在这时车外的景观公园的步道上有个女人缓步的走往十公尺外的便利商店,严义德一眼就能够认出她来,这两天他看了很多次尹尚美交给自己的照片。
严义德将车子缓缓的往前开到便利商店前,车外假扮尹伶伶的程素素正四处张望,见车子靠近往後退了一步定眼看着车内的人。
穿着飘逸粉色连身裙的程素素,显得更加的弱不禁风,她看着这台陌生的车子在她面前打开车窗,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的宝石项链,这条项链是吴先生要求她每次出面签转让书时必需带的,主要是这条项链里头有个微型摄影机还有卫星定位,说是用她保护自己的,但她这几天与十几个人签过约,也没发生什麽事。
「请问是尹伶伶小姐吗?」严义德隔着墨镜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他见过这个女人几次,不过都是在她还是女孩的时候,经过这麽多年她的五官似乎没什麽变化,唯一改变的只有那眼神,变得没有那麽空灵了,反而多了些世俗的污染,再怎麽会骗人飘逸的外表,都掩藏不住灵魂之窗所透露出来的讯息。
「我是。请问是李先生吗?」程素素迎着车里传出来的热气,看着车里穿着古怪的男子,大热天的在车里既没有开冷气还穿长袖、带帽子,这年头的怪人还真多。
「尹小姐,我的文件在公司,你上车我载你一起过去。」
程素素没有多想就坐上车子的副驾驶座,上车之前看了一眼停在约莫一百公尺远的银色休旅车。那台车里坐的人应该足以令她信任,毕竟两人交易了一个星期,都没出什麽大状况。
银色休旅车里的吴文逸见程素素上了对方的车,吩咐司机跟上後,持续盯着笔电里的照片,这是几秒钟前从程素素身上带的摄影机录得的影片中截图下来的。这位自称李广中的男子虽然只露出脸的下半部,但确令他感到异常的熟悉。
「不是要去你的公司?怎麽往山区开去了?」程素素见车子愈开愈偏僻才渐渐感到紧张,她瞄了眼後视镜,没有见到吴先生的车子,只好开口问道。
後头的吴文逸见车子愈往山区开,能够掩护的东西愈少,只好要求司机拉开距离。
「我的公司就开在山上,别急,快到了。」严义德不耐烦的回答。
「你开慢一点,我晕车了。」程素素担心吴文逸的车子跟不上,故作不舒服的模样,但身旁的男子似乎没听到她所说的,油门还是继续踩下去,车速反比之前更加的快。
「你要载我去那边?你快停车。」程素素伸手去抓方向盘,想吓阻他将车速放慢。
谁知严义德手臂一挥将她一推撞上车门道:「你给我老实一点。」
程素素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却被严义德抢了过去,直接丢往窗外。这时刚好来到三叉路,严义德转往其中一条有着浓密树林的小路。
车子摇晃的程度让程素素紧张的抓着车门上的扶手,紧张的频频回头,期望那台银色休旅车能够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很可惜在车子拐入小路前,还是没看到她所盼望出现的人。
後头银色休旅车赶来时已分不清楚程素素被载往那条路,司机老吴停在路边等待着指令,吴文逸尝试着接受程素素身上的卫星定位,但山区的网路收讯非常的不稳定,连试了好几次都无法搜寻到,他拿出手机拨了程素素的电话,但收讯很差根本无法接通。
「吴先生,你看,那里有一支手机。」老吴下车捡了回来,只见手机早已经摔得四分五裂。
「糟了!」吴文逸好几见过程素素拿的手机,所以一眼就认出这镶满碎钻的手机是她的。「老吴,如果你要犯案,会走那条路?」
老吴听到犯案这字眼,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看了看眼前的三叉路,踌躇了一会,指了指最小条的道路:「应该是人烟稀少的地方。」
「我也是这麽认为,走吧。」吴文逸紧张的抿了抿唇。
另一边的程素素,只见男子将车子停在一条连车子都没办法进入的小径旁,避开男子伸过来的手,抖着手推开车门往外跑,她现在才後悔自己为了赚钱而答应这项交易。
「你以为你跑得掉?」年过五十的严义德用尽全力追逐着她,也顾不得帽子在这场追逐中掉了,从原本十来步的距离渐渐拉近到三四步,程素素见自己就快被追到,奋力的向前冲,再次拉开到十来步的距离,这样反反覆覆了几次後,他捡起脚边的石头奋力的丢向程素素。
被石头击中後脑勺的程素素当场跌得人仰马翻滚进一旁的山沟,她艰难的爬起身,只见那男子渐渐靠近,她害怕的尖叫出声。
幸运的是吴文逸他们找对路,见到停在路旁的车子,下车才刚要找消失无踪的两个人,就听到不远处程素素的尖叫声,两人快速的往声音的方向奔。
两人沿着不断发出挣扎声响的方向找,当吴文逸找到程素素时,她正被人用着童军绳勒到快断气了。
「住手。」吴文逸隔着几丛竹林远远见着他们即出声喝止。
严义德见事迹败露,立刻将程素素推往一旁的斜坡,头也没回的快速的离开现场。
「啊~。」程素素被他这麽一堆头上脚下的翻滚了好几圈。
吴文逸情势危急也顾不得去追凶手,只能对着老吴的方向喊道:「老吴,老吴,快,在这边。」他顺着斜坡缓缓的往下滑,来到程素素身边,只见她双眼紧闭晕了过去。
因为收讯不良,几番奔波下才与救护人员联络上,当程素素被人用担架抬上救护车天色已经渐渐变暗了。
吴文逸坐在自己车上透过後照镜看着跟在後头的警车,眉头深锁的思索该不该将微型摄影机拍到的照片交给警方,毕竟这背後牵扯的极有可能是尹氏的人,他将笔电里的档案打开,努力回忆这露出的下巴到底在那里见过,但始终摸不着头绪。见车子慢慢的开进市中心,他将照片传到他私人用的帐号,再将档案一一删除避免警方调查到他拍到的影像。
***
乔伊为了躲避眼线低调的选了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从利卡塔来到西西里岛最北边海岸,花了她四个小时的车程,所幸八月份的义大利雨量并不多,一路由南往北都是晴天。她透过墨镜看着窗外即将落入地平线的太阳,夕阳西下终究是会天黑的,黑暗才是属於自己的一方天地不是吗?
她找到严城所说的维旺迪饭店时天色已完全暗下了,饭店坐落在距离海边约莫五分钟的车程,感觉整栋建筑物都沉浸在海风里。半个小时前严城来电与她约在饭店附设的西餐厅,其实她不懂,严城为何要这麽急着在义大利与自己相见,如果是为了那天帮助自己脱困而来索取回报,大可以等自己回到A市後再谈即可,虽然她也不喜欢欠人家人情,有恩必报,只临时加了个钻石抢夺战让她分身乏术,或许等她处理完手上的事,她会有更多时间跟他谈的。
白色的七分袖西装外套搭上白色的短裤,暗红色的衬杉与手上提的同色系爱马仕包相辉映,让她呈现出既休闲又不失礼节,五寸高跟鞋衬得她的双腿更加的修长。她在西西里岛有置产,甩掉那些缠着自己的要抢钻石的蝗虫後,她回了趟她在义大利的房子,好好打点过自己後才出门赴约。只是不知道凯文现在状况如何?想必那群蝗虫把他当目标後,他的脱困时间肯定需要更多,谁让他要提了个行李袋,不过他相信凯文的实力,毕竟他也是崔.所训练出来的人。
坐在西餐厅里的严城也是难得的一身休闲装扮,只是明眼的人一看就会知道,他全身上下都明名牌,用低调的成功人士来形容他应该不为过。见乔伊走进餐厅他紧张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严先生,等很久了吗?」乔伊没等严城起身替自己拉开椅子就自行入座。
「没,也是刚下来。」严城伸手请服务生过来,接过菜单递到乔伊自面前,「饿了吧,先点餐。」
乔伊面对他自然又亲昵的态度,不自然的笑了笑。
「我喝点酒应该没关系吧?」严城觉得自己在这一刻非常需要酒精来减缓自己的紧张感。
「噢,没关系,我可以陪你喝一些。」乔伊的话让严城笑的异常开怀。
见乔伊用流利的义大利文向服务人员点餐,这也令严城惊讶的挑了挑眉,这或许是自己会爱上她的原因吧,在她身上总是有让自己挖掘不完的惊喜,是这麽样的另类,这麽样的多采多姿。
等服务生离开後严城才开口道:「那天你跟我朋友说你不会喝酒。」
「确实不会喝,但并不带表我不能喝吧?」其实乔伊也只打算喝个几口而已。
「你真的是一个奇特的女人。」严城觉得她的笑容令自己目眩神迷。
「奇特?你是指躲避敌人的追杀,还是商场上的争夺购并?」
「这些也蛮特别的。」严城带着探所的神情问道:「总觉得你与其他女人不一样,你似乎懂得东西蛮多的,除了手枪还会别的武器吗?」
「嗯…,狙击枪、大炮、弓箭、西洋剑,前一阵子开始学长枪,领悟力太弱了还没上手。」乔伊回想起这七年来日日孜孜不倦的学习,比平常人少睡了几个小时,也比平常人少玩乐了许多时间。
除了学会近身防身术、射击、西洋剑及骑术,还得学会多国语言、社交礼仪、经商之道、钻石监定及谈判术等等,只要崔.交付的任务一结束,各种课程就会塞满她所有的时间,让她没有办法去思考其他的东西。
「崔小姐真是谦虚了,这也会好几样武器了。」严城惊讶的扯了扯嘴角。
「正常人听到我会这些东西,都我拒我於千里之外,你不害怕吗?」
「不怕,其实我更好奇,到底是什麽样的家庭环境才能够培养出像你这样多才多艺的女人。」
乔伊莞尔一笑:「这也叫多才多艺?弹弹琴、唱唱歌才叫多才多艺吧!」
「对了,第一次见面时有看过你拉小提琴了。你会弹钢琴吗?」严城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个当下想起尹伶伶,这几日想起她的时间变得少之又少。
「不会,不曾学过。」乔伊掩饰的拿起侍者刚替她倒的红酒,为了不让严城发现自己眼中的慌乱,她大口的喝了一口。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想把她作是伊伶伶的替代品呢?亦或是猜疑自己就是尹伶伶呢?
「难得有你不会的东西。怎麽会让我有重心找回自信心的感觉?」
乔伊被他这麽一说,不置可否的笑了,他不需要从她身上找回自信心,他一直都是人生胜利组,早就领先在许多人前头了,没必要在沉沦於黑暗中的自己身上找到优越感。
两人就这麽漫无目的的闲聊着,途中严城不断的与她碰杯,喝完一瓶红酒严城又点了一瓶,乔伊在等他开口提那天的事,她早已想好要如何补偿他;严城在等适当的时机跟她开口,想着如何确认两人之间的关系。
昏暗的灯光下,酒气的薰染下,严城的视线毫无抵抗力的被她的唇吸引着,几度沉默後,严城哑着嗓音唤道:「乔伊。」
几杯红酒下肚的乔伊,嫣红的双颊彷若一朵盛开的花朵,她直勾勾的看着严城,没有对他忽然改变称呼做任何反应,只沉默的等着他接下来想表达的事。
她彻底的醉了,崔茵实帮她安排的那麽多的课程,其中品酒及酒量这两堂课是她怎麽学也学不会的,乔伊既学不会品出每一种酒的差异,酒量也一直没办法变好,以往出席商业应酬身边总是带了挡酒团,要不就把自己的人安排混入当侍者,想办法将她的酒给调包,但今天她身边连暗卫都没带就赴约了,更加想不到自己会喝那麽多的酒。
「乔伊…,那日的吻,你我都…。」严城终於鼓起勇气提起这件事,却被乔伊给打断了。
「那日谢谢你帮我脱困,我真的很感谢你。你…别担心我会影响你跟你的…未婚妻。我是真心的想回报你,条件一定…让你满意。」乔伊终於等到他开口了,不等他说完,像是念稿般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用着慵懒的语调说出来。
「回报?条件?」严城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张雅喻的存在确实是个错误,她有她的担忧是应该的,但她用回报这个字眼,却让人有些不舒服,看来他们两人对於那天的事解读似乎有些不同,他以为她回应自己的吻,应该也是对自己有感觉的。
「你的…矽材质制作出的游丝表心,不好。我把碳纤维表心游丝…当回报给你。」乔伊捧着自己热呼呼的双颊,嘟着艳红的嘴唇道。
封城近几年推出的用矽材质制作出的游丝表心,因为使用年限不能够太长,价格方面一直无法突破。乔伊旗下有一间钟表公司加益集团有一项专利,用碳纤维制作表心游丝,而她就是想用这项专利跟严城交易。
「我以为你那天主动回应我的吻,就是回报了。」严城自嘲的说道,是他们俩想的完全不一样,还是这女人惯有勾引男人的模式,以退为进?看着她娇媚的模样真想狠狠的往她的红唇咬下去。
乔伊露出迷惘的神情,主动回应?她是不是遗漏了什麽片段?该死的失忆!但是,再怎麽样,她也不可能会主动回应,会是他又再试探她了吗?乔伊怎麽也想不通。
严城紧盯着她,与她对望几秒後,挫败的叹了一口气,怎麽觉得是自己在逼迫她似的,无奈的道:「我觉得你似乎有些醉了,我们出去吹吹风等你酒退了我们再来谈。」
乔伊身体听到出去吹吹风的指令,摇摇晃晃的起身就往外面走,严城赶紧跟上她,本想扶住她,没想到乔伊迈开脚步後就像个正常人般走的四平八稳。
严城错愕的哼出了声,敢情这女人是装醉来着。
一出了饭店海的气味再度袭了上来,乔伊迷蒙的沿着饭店外的木栈道往海边的方向漫步前进,严城刻意放慢脚步让自己维持跟在她身後两步的距离。海浪拍打的声音像是情人在耳边呢喃一般,海风轻抚的触觉像是爱人在身畔环抱一般,谁也没有先打断两人之间的沉默。
在到木栈道的尽头前乔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吹了些许的风,脑袋比较没那麽昏沉了,她停下脚步不再向前,也没有转身,暗自心惊在酒精的催化下竟然刚才会有一丝丝对爱情的憧憬。
而严城也随着她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在他眼前如此娇小的女人,目光顺着她的短发,再到她的纤细腰身不堪一握,再往下笔直的长腿下,三寸的高跟鞋如果脱下,应该更加的娇小可人。
严城心念一动,向前拉着她的手臂将她转向自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拥住她,唇轻柔的吻住她的,双臂不容她将自己推开紧紧的环住她,不断的加深这一吻,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去才缓缓离开她的唇。乔伊被他亲的晕头转向酒气再度一涌而上,只能紧紧的抓着他背後的衣服,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还没等她吸够气,他的唇再次的覆了上来。
这次严城改为轻轻的啃咬她的唇,像是在徵求她的同意一般,乔伊受不了这超越理智的酥麻感,张唇轻叹了一声,谁知这一唇一张严城的舌再次探入她的嘴中,吻得她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乾了一般,无力的身躯紧靠在严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