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冰蓝出门工作以後,多妮就留在家里打扫清洁,整理家务。她不知道人类的女人是不是都像她一样,但她觉得每天待在家里都能等到他回家的感觉,让她无比安心。
家门口那个小小的花圃不晓得什麽时候开起了一种小小的白花,多妮发现後高兴极了,天天耐心地拿着花洒去浇灌它。小花开得越来越多,一朵一朵洁白的绽放着。偶尔冰蓝经过,也会顺手拿起工具帮忙浇水。
每当看见冰蓝贴心的一面,多妮总是偷偷咯咯咯傻笑着,暗自喜上眉梢。
冰蓝不是个细心的男人,啤酒的空罐子常常喝完了就随意扔着,桌上的菸灰缸搁着好几条他趁她去洗澡或她还没起床时偷抽按熄的菸蒂,久久才想到要倒掉清理一次。多妮看不下去,动手收拾过几次以後,不知不觉就主动揽下做家务的工作了。
冰蓝也不懂为什麽,每次看见多妮在屋子里忙活,他心中都能感到一种踏实的满足,喜欢见她像个女主人一样,在屋子里自由自在地穿梭,飘逸的裙摆在空中轻舞飞扬。
他会坐在沙发上,翘着修长的双腿,炯炯有神的眼睛跟随着她移动,嘴边叼着一道若有似无的浅笑。
多妮喜欢一边做家事一边听音乐,她尤其爱听铁肺女歌手的歌,随着动人旋律哼哼唱唱。她觉得那歌词简直都要唱进她心里去。
「不想错过每一刻,多希望我一直在你身旁……」
「爱能克服远距离,多远都要在一起……」
这天晚餐过後,多妮正拿着抹布擦拭餐桌上的汤汁,敏锐地察觉有道目光稳稳锁定住自己,她回过头去,捕捉到冰蓝直直望着她,略为失神的模样。
「冰蓝?你在看什麽?」
「哦,没什麽。」男人回过神来,将目光移开。「我去吹吹海风。」
然後他从沙发里起身,拿着菸盒走出去了。
如果她在面前,他犯烟瘾时都会找理由说是去外头『吹吹海风』。多妮曾偷偷把门开了一个缝,看着他伫立在海边,面向大海若有所思,吞云吐雾。
她不知道他怀着什麽样的重重心事,她只是远远的望着他。
这次,她扔了抹布,把手胡乱在裤子上擦了擦,便尾随冰蓝走出去。冰蓝听见她跟过来的脚步声,有点诧异地回头看着她,「怎麽了?」
多妮走上前主动牵起他的手,甜甜的笑了:「想陪你一起看海。」
他们脱了拖鞋,站在浅滩上,让海水浸湿他们的脚踝。
冰蓝看着最遥远的海平线,突然说:「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小时候我遇见的那条人鱼吗?」
多妮心跳倏地加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幸而她拼命压抑下来,故作平静的回他:「嗯。」
「我常常想起她。」他终於点燃那根菸,眯起深邃的眼看向多妮,「我想我忘了跟她说,其实我最喜欢的,不是她美丽到令人迷惑的那张脸,而是她身上那条布满七彩鳞片的鱼尾巴。」
他幽幽吐烟,又说:「我看过那些鳞片在太阳底下闪烁着奇异光辉的模样,还有她摆动尾巴在水里悠然自得的舞姿。真的,如果她能那麽自在那麽快乐,我希望她就那样留在她该待的地方,别为了任何人牺牲掉自己。没有任何人值得她这麽做。爱她的人,会希望她永远无忧无虑、天真快乐的笑着。」
多妮心虚的垂下了头,不再看他。
他却陡然扔了只抽不到半根的菸,单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施了点力,将她的脸挑起来,逼她正视他赤裸裸地注视。
冰蓝此刻的表情不但森冷,更让她感到万般陌生。
「其实,人鱼善不善良我不知道。但我真的好希望,她能不能别这麽傻?」他黝黑的珠子锁住了她,像要望进她灵魂最深处,把她的一切都挖掘出来一样。
他正在设法窥探她偷偷保留的所有秘密,他想让所有谜题再也无所遁形。这个认知让多妮感到惶恐了。
多妮清澈的眼瞳里透出淡淡的惊讶。
「你有没有什麽话想对我说?」他的声音低沉不悦,带有威胁性。
「没、没有。」她逃避不掉他直勾勾的视线,呆若木鸡的看着他。
「真的没有?」他坏坏的眯起眼睛,挑衅的问。
「真、真的没有。」
「如果你说谎,我会惩罚你。」
冰蓝在生气吗?他发现什麽了吗?
天哪,他一定早就发现什麽了!他在怪她隐瞒他吗?
她的心尖无力颤抖着,简直都瘫软到无法站立了。
「怎、怎麽惩罚?」
他俯身凑近她,越靠越近,近得连最细小的毛细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很快,她感觉自己连最原始的呼吸本能都要抛在脑後。
她忍不住伸出手揪住了冰蓝的衣襟,却看见他轻轻的笑了下。笑得那麽勾人,帅得无法无天。
他们之间的距离在顷刻间只剩不到一毫米,她在他眼里寻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就这麽倒映在他幽深的瞳孔中。
她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线路都当了机。她屏住呼吸,身体无意识的向後退,他趁势一把揽住她的後腰,让她无路可逃。
直到他终於闭上眼睛,吻住了她。
清凉的海风轻柔拂过光裸的手臂。他轻轻啮咬着她,慢慢加深那道混杂着菸味与霸道的亲吻。
多妮突然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