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去应徵了附近大楼的保全。
由於人长得高大挺拔,体格又魁梧,眼神还有阵阵逼人杀气,马上就被录取了。
但是他的困扰却接二连三出现。
青春期少女会红着脸快步从他面前经过,然後就当着他的面直接走去撞墙。
年轻女孩看见他会惊喜的上前搭讪,一下子问他住哪里有没有女朋友,一下子又天天上网狂订包裹,故意装作不在家请他代收。等到向他领取包裹时,缠着他瞎聊一个晚上。
大妈粉丝则会直接厚脸皮赖着不走,硬要强迫推销自家女儿塞给他。他天天与那些如雪片般飞来的女孩照片为伍,丢也丢不完,才撕光它却又再来,实在不堪其扰。
偏偏保全是一项不能躲进龟壳里埋头苦干的工作,他的义务就是要跟住户们接触,并替他们解决难题。他不能不理会社区里这些别有用心的女士们,万一她们这次找上门来是真的遇到危险怎麽办?
最後,冰蓝实在受不了那些饥渴的女人纠缠,索性辞掉这份工作讨个耳根清静。
後来,他又去应徵鸭肉冬粉店的外场人员。
本来这是一间生意极为冷清的小店,但王子本人(也就是冰蓝)从天而降,来客量像台风过境时暴涨的溪水一样瞬间暴增二十倍。天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年轻单身女性顾客来吃冬粉,几乎把他们的自动门都给开到故障了。
而且所有女性上门後还全都指定要冰蓝给她们送餐,老板煮面跟处理鸭肉还有切小菜忙得不可开交,冰蓝端面端得要死要活,一个月的营业净额蹭的跃上六位数字快七位数。然後老板还是没给冰蓝涨薪水。
於是冰蓝在工时增长,工作量暴增,薪水却如死海一样平静无波的情况下,他愤而挺身争取自身权利,在某日下班後现出昔日凶狠杀戮之气拍桌要求加薪,可惜抗议无效。
那位名为老板绰号铁公鸡的老头,怎麽也不肯涨个一毛薪。
於是他又拂袖而去。
附带一提,这间小店在冰蓝离开後,很快就因扩张太快,撒出去的成本像被打击出去的全垒打那样一去不回,雪上加霜的是营业额不断跌停板,老板的脸像股票又像他手里抓着的那把青葱一样惨绿,他称霸全国餐饮业的梦想也终於在老店关门大吉这一刻宣告梦碎。
肩负养家养狗(?)重责大任的冰蓝继续找工作。
在镇上的布告栏看到徵人启事後,他来到海滩沿岸一个出租阳伞防水垫和戏水装备及茶水的贩卖部。这间店平时是半开放式的,铁门拉上去後,就呈现门户大开的姿态欢迎顾客走进来。
冰蓝进去後,沉默地看了看里头,从地上到桌上再到墙壁上,摆满吊满琳琅满目欲出售的商品。举凡泳衣、泳裤、游泳圈、泳镜、沙滩球、救生衣、冷饮冰品、零食玩具……简直应有尽有啊。
再往更里面看去,靠近楼梯的地方整齐收摺了一支支花纹与图样各异的洋伞,再旁边则有一个很像收银柜台的深色半人高方桌。
这里什麽都有,可惜没有半个人。
「有没有人在?」冰蓝扯着嗓子往里头一喊,终於听到趿着鞋子拖着脚走出来的笨重声音。
一个头有点秃,戴着粗框眼镜,穿着白色汗衫和卡其色五分裤,踩着海滩夹脚拖的阿伯走出来了。
冰蓝猛一见他,顿觉十分眼熟,努力回想了曾见过的亲戚脸孔,却没人的影像与这位阿伯在脑海里完美重合。
於是他淡淡地问了:「老板,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那位阿伯像是很习惯被问这种问题似的,也淡淡回他:「大家都说我长得像日本影星志村健,你是不是看过他的搞笑片?」
冰蓝一听,那双像鹰一样偏长锋锐的眼睛牢牢锁住阿伯的脸……发现的确就是像志村健没错。
他有点想笑,默默地咳了一声,想起今天过来的目的,正色道:「我看到你们正在招兵买马的消息。」
长相气质都十分酷似志村健的阿伯点点头说:「来应徵的?」
「是。」
他走过去,摸了摸按了按冰蓝的体魄,甚是满意,「有练过?」
「有。」
「擅不擅长游泳?有没有救生员执照?」
「有。」
「录取了。」
冰蓝并不意外。从这位阿伯审视他的眼神,他就感觉得出来对方对他挺满意。
他也看得出来这里的工作环境很单纯,工作内容不太可能复杂到哪里去。
志村健给他讲解了下:「你来这里呢,主要做的事情虽然说来是零碎,但也挺快就能上手,不用担心。一般说来除了有客人上门的时间,其他时候你爱干嘛就干嘛,别让人搬了这家店就行。」
他走到一排排吊着泳装的铁架前,随便拿起一套两截式泳衣给他看:「呐,我们这里所有的商品都有标价,按照这上面的价格把它卖掉就行了。如果客人想杀价,这个标价的百分之五是我的底限,如果在这个范围内,我可以给客人一些优惠,超出这个范围,就看我心情决定给不给砍。如果我不在,就看你的心情,可以吗?」
「好。」
志村健往更里面走,冰蓝静静地跟着他,他们来到了店面後边那个暗暗的房间,阿伯「啪」的把电灯打开,堆积如山的未整理商品摆放在里边,有不少物品还用纸箱装着,明显尚未准备好上架。
「这里是我们的仓储部,进货和叫货我会负责,但这一部份改天我也会慢慢教你,等我比较忙的时候,你也可以接手帮忙。」
「好。」
阿伯走过去,拍拍一个纸箱上面的灰尘,被扬起的细尘呛了下,猛咳不已:「咳咳咳咳……这里的库存品,有些已经积了好些年,生意不好卖不出去,等有空我们来整理下,做一个流血大出清。」
「好。」
「这里面闷,空气差,先出去吧。」
於是冰蓝又跟着志村健走了出来。
志村健晃到透明冰箱柜前,打开拉门,取出一罐铁铝包装的汽水又走回来,扔给冰蓝。
「请你的。」
冰蓝说声谢谢後接过,让那沁凉的铁罐贴在手上,舒缓肌肤的湿热。
阿伯笑了笑:「小夥子,明天来上班?」
他拉开饮料拉环,仰头灌了好大一口,与他达成共识:「好。」
就这样,冰蓝开始了他在海滨小栈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