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班导真的影响我满多的,也是因为她我才觉得,说不定我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来帮助其他人。」她的答案很不意外的就跟网路上的访谈、书上的内容差不多,但是一点也不官腔,可以听出来她的真心。
「所以你想改变我?」我挑眉问她。
她笑了一下,「说『改变』太夸张了,我觉得说『开导』还差不多,我并不希望让学生变成师长中理想学生,因为如果这样,不是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样子吗?我并不希望这样,而是想在学生迷惘的时候,给他们不止一条路做选择,不给他们答案,但告诉他们可能可以走的路,让他们自己选择,决定成为怎样的人。」
她的样子很像钢琴老师,我的钢琴老师也是像她这样,愿意给我许多的空间发挥,只是我一直都太听话、拘谨了。
「你有没有可能想过,自己可能会有失去热忱的那一天,会不会……变成你讨厌的那种老师的一天?」
「当然怕,怎麽不怕?」她理所当然的说,「如果把热忱比喻成烛火,一开始充满热忱的时候会烧得很旺,但你要小心不要让火被风吹熄、被雨水浇淋掉。现实就是风或雨水,可以很轻易地把你的热忱吹熄或浇熄,所以当你有喜欢的事物时,要尽全力、小心翼翼地守住你的烛火,别让它被吹熄,不然就很难再次被点亮了。」
她看我没回答,继续说:「活了那麽久,当然不会只遇到好老师呀,但当我看过那麽多社会的黑暗面後,回头看看过去对我好的老师们,他们一定看的比我多很多,可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坚持自己的信念,保持善良,这是多麽不容易的事啊,所以我告诉我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的烛火熄灭,永不忘初衷。」她踮了踮脚尖,把手轻放在我肩膀上,她手心的温度传到我肩膀,我顿时觉得有点热,「所以呀,我并不讨厌你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你有时候会说出伤人的话,但我知道你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坏学生,你只是……很像猫而已。」说完,她轻笑了一下。
「像猫?」我轻轻地把她的手从我肩膀拨开,我不习惯她身上的温度和眼里的温暖。
她点点头,「对呀,你很像猫,总用高傲的眼神、抬起下巴看人,也很骄傲、傲慢,不容易让别人看到你的真心,有时觉得你满欠打的,但又好想让人驯服,驯服你应该满有成就感的吧。」说完她还呵呵笑了一下。
我翻白眼,我不喜欢她讲成就感这三个字,我从来不是一个物品,我是人,我不想再为了谁努力,成为谁的成就感来源,我只想做我自己。
「你话太多了。」我示意叫她闭嘴,「我要走了。」
「等等。」当我转身要离去时,她又叫住了我。
我回头,有些不耐地说:「还有什麽事吗?」
「後天是市赛报名的最後一天了,组长跟我说你还没报名,叫我提醒你一下,如果要报名的话要注意报名的截止时间。」
我叹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
我怎麽可能没注意到报名时间即将截止?只是过了两年,想到被陈珞凡那家伙的对待,我心里的阴影还是挥之不去。
我以为我足够成熟,可以不去在意过去的事,可以很从容的面对过往。
但我没有,事情过了两年,偶尔想到时还是会心有余悸,手甚至会不受控的颤抖着。
过了两年,我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向前。
虽然我长笛的技巧跟两年前相比又进步了许多,但情感的表达却失去了,怎样也找不回来了。
「知道了。」我看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很清澈,没有任何混浊。
「你会希望我去比赛吗?」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我问她这个问题,但她真挚的双眼彷佛告诉我,她会给我我想要的答案。
她一脸我问怪问题的表情,歪着头,轻皱着眉头,「看你自己吧,为什麽要问我?想比赛就去啊。当然,以学校的立场来说,你那麽优秀,校方一定希望你能为校争光,带起学校的招生和知名度,但是比赛是你自己的事,我觉得要由你决定,没有人可以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我扬起了一边的嘴角,她真的跟那些整天让我去招生、比赛让学校名气更大的师长们不一样。
「我知道了。」我露出少见真心的笑容,我没想到我会对她这样笑,「你可以告诉组长,我会报名市赛的。」
她的嘴角也微微上扬,「嗯,加油。」
不知道为什麽,我觉得她笑起来,满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