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务处报告,现在请各班班长到穿堂集合,并请校刊投稿成功、得奖者至典礼组报到。投稿成功者为:一年十一班李文兴、一年五班刘择凯、一年四班温萱……」学务主任广播了一大串的姓名,「以上就是校刊投稿、得奖者名单,各班同学的内容已张贴在穿堂的布告栏供同学欣赏,报告完毕。」
主任广播那麽多同学的姓名,却都没有吃螺丝,还满厉害的。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听到了温萱的名字,她校刊竟然投稿成功?
怎麽会跟赵宇翔闹成这样後还有心情写那些东西?
我不懂。我撇向一旁的赵宇翔,虽然他有乖乖听我的话,没有翘掉任何一堂有关音乐的课,但他上课很心不在焉,下课後躺在地上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巧拼上,像个烂泥一样。
从前天到现在,他一直保持生无可恋的样子,看了就心烦。
我走到巧拼旁边,用脚轻轻的踢他一下,「喂。」
「干嘛?」他没转身,但我没看到他的表情也知道此时的他脸应该很厌世。
「你没听到广播?刚才广播说温萱校刊投稿成功而且有得奖。」我重复刚才的广播内容,「怎麽样,要不要去穿堂看一下她写了什麽东西?」
「不要。」他坚定的拒绝,「看了只会更难过而已。」
「你真是俗辣、胆小鬼,连面对她文字的勇气都没有。」我不留情面的呛他。
这时他突然站起来,眼里充满了哀伤,「去看了,面对了,然後呢?她现在都故意躲我,我去看她的文字,还有什麽意义吗?」
「算了,懒得管你。但我告诉你,我现在要去班长集合,我会去看她校刊投稿的文章的。」
说到班长集合,这大概是我高一第一次去班长集合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看到赵宇翔一蹶不振的样子就很心烦,所以我打算瞒着他,去问问温萱到底想怎样。
不过我也好久没跟温萱说话了,上次跟她讲话大概是国中的时候了吧。
突然有些感叹,没想到时间无情的逼迫我们成长,让我们成为了我们不想成为的样子。
她以前是什麽样子?我以前是什麽样子?
以前的样貌在记忆里模糊,而我也快忘了以前自己的样子了。
班长集合真的很无聊,都报告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例如制服要穿好、不要翘课、要缴学费等等,这些不都是应该要知道的事吗?知道的人会做就是会做,不会做就是不会做,说那麽多废话干嘛?
宣布完今日的事项後,我看见温萱走到学务处,我走到布告栏看温萱校刊投稿的诗。
〈你是我的漫天星光〉
你点亮了
我漆黑的宇宙
没有太耀眼的光芒
刚好的亮度
一点一点地点亮了我的宇宙
但我却忘了
你是那麽的遥不可及
是我用尽全力
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温萱的文字了,虽然这也才第二次,不过不知道为什麽,我觉得如果没写名字的话,我也会知道是她。
都是温暖中带了点悲伤。
我拿起手机拍下来,打算回去逼赵宇翔听,在温萱眼中,他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拍完後我倚靠在布告栏上,温萱在做什麽,也未免太久了吧?
终於看见她出来了,我等到耐心都快没了。
当我正想找她讲话时,没想到她看了我一眼,就直接想往教室走了。
喂,你也未免太没礼貌了吧?好歹我们也从国小就认识了吧?虽然没那麽熟就是了。
「他很不好。」穿堂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对她说,她一定听到了。
她没回应,我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因为你的关系,他现在整天像个死人一样,看了就讨厌。」我翻了个白眼,此时她刚好转身看到了我的白眼,「吹出来的音乐根本都不能听。」
「你什麽时候那麽关心同学了?」她用极其冷漠的语气对我说,我突然感受到与她的距离以及不熟悉了,她好像,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不过我也不是过去的我了。
「我只是看不惯。他不是个特别有天份的人,但他比任何人都还要努力,只为了能追赶上像我这样有天份的人。」我想起过去赵宇翔的努力,再看到她现在的反应莫名有点不爽,但还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他现在却因为这些小情小爱而让自己振作不起来,我真的不懂,到底为什麽你能让他这麽失魂落魄?爱情真的有那麽伟大到,值得他放弃努力那麽久的东西吗?」我提出了我的疑问,我真的不懂,为什麽爱情可以让他风光的时候风光,失落的时候失落,总影响着他的情绪。
「不要把我的感情说得很廉价。」她怒视着我,「你什麽都不懂就不要擅自评论别人的感情。」
对,我是不懂,所以才问啊。
我不懂,为什麽我从国中就知道你喜欢赵宇翔了,结果高中他跟你告白时,你却拒绝她。
温萱,你到底在害怕什麽?
接着她又继续说:「方昱程,你真的懂什麽是爱吗?如果没有感情的人,就算技术再高超,吹出来的曲子也只会是空有外壳,却毫无灵魂,不是吗?」
哈罗?明明在讲你跟赵宇翔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动不动就扯到我身上?
我真是受够明明在讲别人的事,却总是扯到我自己身上。
而且她竟然还戳中我的痛处。
我最不愿再掀开、想起的伤口。
她真的很过分,这样随意揭人伤疤,很好玩吗?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不管怎样都比起因为一点情绪而好像天塌下来的人好吧。」
是,我是受过伤,但我没有就此一蹶不振,我反而把这样的痛苦当作力量,让我更往上爬、努力到现在,她凭什麽这样说我?
说完後我转身离开,不想管她的反应、她的情绪。
烦死了,我再也不要插手赵宇翔的感情事了,真是好心被雷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