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若黎与大石分手的那天晚上,只见姜冬诚的房间还亮着灯光。他正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忙些什麽,深夜未眠。
「姜冬诚,你该多休息。」我走入姜冬诚的卧房,看着他面对电脑上的程式码,顿时觉得眼花撩乱。「你可是个病人。」
只见他停下正在打字的动作,拿起放在书桌旁的卫生纸擤了擤鼻涕,咳嗽了几声:「咳咳……就算我是个病人又如何?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什麽事情能够重要到你连命都不要了?」我一脸困惑,看向放在书桌上的书籍。「还有,你为什麽看这种关於精神与心理方面的书啊?你不是骇客吗?」
「咳……要当骇客的话,我还没有那个资格啦!」姜冬诚反驳,转头看向我的双眸。「我不知道该怎麽和你说……但是我……」只见面露紧张神情的他深呼吸一口气,「我前几天下午去附近便利商店买东西时,遇到方月宁了。」
「你遇到方月宁?」只见他点点头,继续说下去:「我发现她的穿着打扮不太一样,十分有个人风格。」他将目光转移至电脑萤幕,在充满程式码的页面上输入几行我看不懂的字元,一个充满监视器画面的视窗忽然出现在电脑萤幕当中。
我不禁称赞:「我不得不说,自从你在家自学後,你的电脑技术真的进步了很多。」他腼腆的笑了笑,抽了张卫生纸擤鼻涕。
「仔细看,」他手指着其中一个监视器画面。「你看得出来她在哪里吗?」
只见方月宁那绑成辫子的秀发紮成马尾,身穿具有浓厚运动风格的黑色无袖上衣与紧身裤,搭配黑色靴子。她站在摆放零食的架子前,正在挑选想吃的零嘴。
即使她的穿衣风格有了显着的改变,但我一眼便能认出她来。
此时,一个身穿白色衬衫与卡其色长裤的男人朝方月宁走去。
「就是这里。」姜冬诚轻咳了几声,「他……咳咳……要准备出手了。」
「是谁?谁要出手?」我不解的说道,屏气凝神,仔细观看眼前的萤幕所呈现出的影像。
只见那名身穿风衣的男子装作若无其事地靠近方月宁,不怀好意的手往她的臀部伸去。摸了摸她那穠纤合度的身材,对她上下其手。犹如一匹饥渴的狼,正悄悄地朝绵羊伸出魔爪。
与此同时,方月宁却无动於衷,任凭色狼对自己出手。
「她怎麽了?为什麽不尖叫大喊,找人帮忙呢?」我一脸困惑,对於方月宁的反应感到不解。
「这是最奇怪的地方。」坐在旋转椅上的姜冬诚道,陷入沉思,「我也搞不清楚为什麽,加上她之後的反应让我吓了一跳。」
「什麽反应?」我问,发现萤幕上的方月宁终於有了动静。只见她突然抓住站在她身後男子的手臂——那只手正好放在她胸部的位置。她似乎说了什麽,随即双手抓住男子的手,突然弯腰,将男子以过肩摔摔到了地板上。几包零食掉落在地,男子似乎发出一声哀号,引起旁人围观,就连在便利商店打工的工读生也闻声前来查看。
只见方月宁怒气冲冲地朝男子比了中指,拿起要买的零食前往收银台结帐。
「没想到方月宁居然会过肩摔。」我说道,一脸诧异,「看起来我之後要小心点了。」
只见姜冬诚无奈地摇摇头:「你完全搞错重点了,汤永音。」他按下电脑键盘的按键,退出监视器画面,「重点并不是在於她会不会过肩摔。」
「难道说,你是想要告诉我方月宁一开始对性骚扰无感的诡异现象?」我问,微微蹙眉,「你不用告诉我,我也知道。」
「重点不是这个,你看到她毫无反应的模样了,对吧?」他问,一脸严肃地看向我,「一般人都会求救,可是她却选择自己面对,不觉得很奇怪吗?」
「可是她如果很有自信能够打败色狼的话,那她大可直接与他们正面交锋。」我说道,双手抱胸。
「咳,是没错啦……」他搔了搔头,一脸不解。「但我还是认为她有点奇怪,我和她打招呼,她却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走人。」
「你确定她有看到你吗?」我一脸狐疑。
「我当时站在她旁边,甚至叫了她的名字。」姜冬诚道,双手抱胸。「可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他顿了顿,缓缓启口:「汤永音,你喜欢方月宁对吧?」
闻言,我的耳根子顿时感到一股热流涌上:「你居然也发现了……有这麽明显吗?」我害臊地摸了摸後颈,霎时羞红了双颊。
闻言,他笃定地点点头,拍了拍我的肩:「放心,我不会和你的爸妈说的。」他看向顿时垂眸不语的我,柔声问道,「我想,他们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对吧?」
「是啊,」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依旧低垂着头,「即使专法已经成立,但他们还是抱持反对态度。」我叹口气,双手掩面。
「我不知道该怎麽办……」我嗫嚅,发现自己的声音莫名地开始哽咽,「我真的……真的好喜欢她……可是不知道该怎麽和她坦白。」我把上次与大石一起回家所遇到的事,以及方月宁在学校的异常表现和他说了一遍。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一道眼泪滑落脸颊,亦是担心,亦是恐惧。「感觉我所认识的她只是一部分,她其实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各种面向。」
「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面向。」姜冬诚递了卫生纸给我,「这很正常。」
「她当时简直像是不一样的人,」我哽咽地说道,抹去颊上的泪水,「我当时真的好想问她,好想告诉她:这不是真正的你,我认识的你并不是这样的人!你到底是谁?我爱的人……我所喜欢的方月宁到底是谁?」
「我了解。」他温柔地说道,拍了拍我的背,「我也正在厘清她到底怎麽了,我们一起努力找出她的真实面貌,好吗?我会帮你,你并不是孤单一人。」
闻言,我点点头,再度溃堤。姜冬诚伸手环抱住我,在我耳边低语:「我会和你一起面对,不要担心、害怕。我会陪着你。」
那天过後,我仍然无法忘记那天晚上姜冬诚给我看的监视器录影。我看着那头野兽恣意妄为,发泄自己的情绪,她将方月宁变成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
转眼间时光飞逝,我们考完了第三次段考,八年级学期结束,暑假正式开始。失恋的诸若黎跟随家人一起出国旅行去了,一去就是整个暑假。
与此同时,我的美好时光正式来临了——亦是灾难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