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方月宁结帐完毕,我与方月宁走在书展的走道上。「你说你要送我东西……究竟是什麽东西啊?难道是这本书?」我指着《月亮的誓言》,方月宁笑出声来,摇了摇头:「不是,比那还更棒的东西。」
「我以为你会认为幻夏的书已经够特别了,想不到还有别的。」我失笑,凝视着她的双眸,「那是当然。」她露出微笑,随即停下脚步,递给我一个白色小盒子。我看到她戴有月亮手链的手白皙如雪,手链上的月亮正随着灯光而反射光芒。「打开来看看吧!我想你会喜欢的。」她说,示意我打开盒子。
那一刻,我在她的眼底见到了璀璨星空。
我打开了纸盒,赫然发现是一条与方月宁相同款式的手链,唯独不同的地方是,白色月亮换成了浅蓝色的星星。
「方月宁……」我抬起眸看向满是笑意的方月宁,嘴巴一开一阖,不免有些惊讶,「这条手链是……?」
「没错,这是我替你买的,汤永音。」她慧黠地眨了眨眼睛,「献给我最亲爱的星星。」
我将手链戴上,高兴地抱住她:「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
「只要你高兴就好,星星。」她微笑低语,将手放到我的肩膀上,与我相拥。
我们手牵着手,如同亲姐妹般,手上戴着相同款式的手链,手链上的星星与月亮正闪烁着光。她的手心传来一股暖流,令我感到安定。我抬眼看了看她那清丽面容,那鹅蛋脸和小巧的鼻子与粉红双唇,她不用抹上任何化妆品便能拥有如此美丽动人的容貌。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的身影逐渐填满了我的生活。
此时,方月宁似乎看到了什麽东西,抬起头喊道:「咦?有鸟欸!」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只鸽子正凌驾众人,飞在会场天花板与天花板上的黑色吊灯、水管之间。
「咦?想不到这里居然有鸟。」我说道,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有趣的画面,「不过……牠如果飞到一半,不小心把鸟屎落在书上,书商不就亏大了?」
「呃……我还没想到那里欸。」方月宁笑出声来,我哈哈大笑了几声:「我可是有经验的!之前和姜冬诚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他坐在树下休息,结果被从天而降的鸟屎弄脏了一身!头发和衣服上都沾满了鸟粪。」想到姜冬诚当时那气急败坏的脸,我露出笑容。「他当时气炸了,脸颊涨红得和什麽一样,一路跑回家洗澡换衣服。」
听闻姜冬诚小时候的糗事,方月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睛眯起,犹如弯月。「想不到姜冬诚居然遇过这种事。」
「还有还有啊,他好像和鸟特别有缘的样子。」我兴致勃勃,准备翻出更多前尘往事,好好取笑姜冬诚一番,「我还记得他小学三、四年级时偷偷养了一只受伤的鸟宝宝,结果他不会收拾,书桌上都是鸟大便。」我极力忍住笑意,将这段糗事说完,「幸好他还知道要怎麽照顾牠直到牠康复,不然的话鸟宝宝可能会被他养死。」
闻言,方月宁笑得更开心了:「好啦,你要小心点,被你的表弟知道你透露了这麽多糗事给我那该怎麽办?」
我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放心好了,他不会对我怎麽样的。而且我就是要笑他呀!谁叫他到处惹事,让人好气又好笑。」
此时,我发现附近有一台专门为书展设立的大头贴机。
「方月宁,我们去拍大头贴吧!」她颔首答应後,我迫不及待的拉着她的手往大头贴机快步走去,突破人群包围的走道,往眼前的目标前进。
我拉开布帘,带着她进入大头贴机里有些狭小的内部空间。「这要怎麽用啊?」我看着眼前的按键与显示萤幕,突然感到不知所措。
「你没有拍过大头照吗?」方月宁问,我摇摇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拍大头照,乾脆按照说明指示做吧!」她勾起唇角,按下代表开始的按键。
只见萤幕上显示几个主题供我们选择。「有酷炫、麻吉和恋爱主题欸!」我转头看向方月宁,「你要选哪个主题?」
「都选选看?」她一脸困惑。我按下酷炫主题的按钮,萤幕显示出的是一张张别人所拍摄的范本。「嗯……好像太Man了点?」我看着眼前萤幕上那几张双手抱胸,背靠背的照片,决定返回重选。
「来试试看……恋爱主题好了?」方月宁开口,咬着下唇,双颊染上玫瑰色。
她为什麽脸红?我一脸狐疑地看着她,手指按下了恋爱主题的按钮:「你是想趁乱和我告白吗?」
闻言,她的脸颊更红了,甚至一路红到耳根子。我微微一笑,按下了确认键。「等等,你干什麽?」她一脸慌张,「回去重选啦!」
「待会再拍麻吉系列的大头贴就好啦!」我蓦然失笑,「你为什麽那麽慌张啊?难道是真的想要和我告白?」她一脸无奈,我哈哈大笑,连忙将视线转移至相机镜头上。「好啦,要开始拍了,赶快就位吧!」我与方月宁对着镜头露出笑容,各自比出了爱心与V字手势。
突然之间,我好想将时间停留在这一秒。我不必去思考诸若黎发怒的事,大石对我隐瞒的真相,以及方月宁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以及……我似乎喜欢上方月宁的事。
我开始逐渐替她着想,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的倩影,她的笑靥,她的眼泪。
原本与她并没有多深刻的交集,却在一次次的互动中逐渐生变。我开始陷入她的世界,在我心中占据一席之地。我会不自觉地因为看到她而心跳加速,加上诸若黎与我做的小实验,让我逐渐认清了事实——让我明白,我喜欢方月宁。
即使她告诉我她出柜了,与我坦承她喜欢的是女生。但当时的她宛如另一个人,一个我不认识的危险人物,令我却步。
倘若她极力隐藏她的秘密又如何?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亦不能干涉,亦不能过问。如果说出来,就不再是秘密了。
如今这份爱却只能隐藏於心底,安静萌芽,而後疯长。
♥
寒冬的深山里,西亚脖子围着针织围巾,自朱唇呼出热气,手插在口袋里保暖。学长正站在一旁,仔细调整用来观测星星的望远镜:「西亚。」他轻唤,使沈溺於学长那修长的背影中的西亚倏然回神。
「过来看。」他指着身旁用三脚架架设的望远镜。西亚应了声,连忙朝学长的方向走去,俯身看向望远镜所呈现的天空。
只见猎户座的腰带上四颗星星正闪烁着耀眼光芒。
「你发现了什麽吗?」学长问,西亚闻声转头,赫然发现——学长的眼睛里也隐藏着一片璀璨的繁星。
(节录自《星星的预言》,第七十七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