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星淚 — 第四章(2)

「有啊。」我指着测验上的某一道题目,「为什麽这题的答案是悬梁刺股?」

她悄声道:「我想,你是不清楚这句成语的意思,对吧?」闻言,我点了点头。

方月宁俯身,视线往我的参考书看去:「意思是因怕困倦影响学习,而把头发束起来,吊在屋梁上,瞌睡时用锥刺大腿。後用来形容勤学苦读。」她耐心的替我解释。

「我永远不会了解古人的思维,他们怎麽会想到这麽糟糕的读书方法啊?」我一脸嫌恶,身子往椅背一靠,「那我晚上读书的时候乾脆效法古人悬梁刺股,然後到隔天早上就会发现我的腿因为刺到像块起司需要截肢了。太好了,根本不用考试。」

闻言,方月宁和姜冬诚都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怎麽了?你们为什麽笑?」我一脸困惑,望向拿着书本笑到不能自己的姜冬诚,直接拿起讲义往他的头上砸,「你已经爽爽的在家自学了,这不关你的事吧?笑什麽笑!」我没好气道,将讲义扔到桌面上。

「好啦,别生气。」姜冬诚极力忍住笑意,开口道,「我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加油啊!」语毕,便离开座位找寻想要阅读的书籍去了。

「哼,还真是嚣张。」我嘟囔,继续埋头解题。

方月宁嫣然一笑:「你就别和他斗嘴了,他才刚『解放自我』,体谅他一下吧!」

「你不知道,在他搞自闭的这段时间我帮了他多少。在你还没有来之前都是我帮他送饭,要不然他早就饿死了,直到你去我们家吃饭的那天才正常。」我闷闷不乐道,她唇角勾起:「好啦,我知道你很辛苦,但现在还是读书要紧,好好把握吧!」

此时,方月宁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在方月宁与姜冬诚的陪伴下,第二次段考结束,我的努力终於有了回报,迎来了人生中最耀眼的成绩,使众人跌破眼镜,啧啧称奇。

与此同时,运动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班上同学正为了园游会做准备。一群爱看言情小说的女生们受了作家Misa的影响,决心趁这个机会效法《我想听见你的声音》里的情节,筹办「倾听室」聆听烦恼,纾解压力。

全班依照小说分成许多小组分别进行,有人布置「倾听室」,在教室里挂满黑布,以黑布分隔成四个小房间,在房间里摆上桌椅并在桌椅之间再垂挂一块黑布。有人负责张贴海报,有人负责园游会时招待客人并负责收费,准备饮料给等待参观「倾听室」的人。

走廊上到处都能看到班上同学所画的海报,海报上的人脸戴着面具,手指轻抵嘴巴的姿势看着来往的众人,十分神秘。担任倾听者的我和其他同学脸上戴着面具,站在教室门口招揽客人:「各位放心好了,我们保证绝对保密到家,如果透露给别人就考不上高中,终身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你是不是把话说的太绝了?」站在我身旁的诸若黎道,她是负责布置「倾听室」的人员,很早便完成工作,现在准备去逛园游会。

「这样子才有人来啊!」我胸有成竹的说道,发现有人随着招待人员的带领下进入了「倾听室」,得意洋洋地看着诸若黎。「看吧,我说的对不对?」

「别管那麽多了,你快点进去,准备上工了!」见到客人上门,她连忙推着我进入灯光昏暗的教室。

教室里灯光昏暗的目的是为了保持隐私,不让顾客冒着被指认出来的危险前来倾诉,倘若还是有顾虑,引导人员会发面具给顾客让他们自由选择要不要戴上。

在招待人员的提醒下,进来「倾听室」诉说烦恼的人们都已经在手机里安装了变声程式。我在倾听者的位置坐下,等待顾客上门。

第一个客人是个校外生,她来「倾听室」的原因无他,只是为了看看仿照小说情节里的「倾听室」长什麽样子,办得成不成功。她并没有什麽烦恼,单纯好奇心过於旺盛。我陪她闲聊了一阵子,最後礼貌地请她出去,暗自希望自己之後再也不要遇见这种客人。

第二个客人的荷尔蒙旺盛,处於发情状态。他和我坦承,他常常会偷看女生,每次看到女生便勃起,他想要克制自己的行为,却不知道该怎麽办。我并不是男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先感谢他勇敢地承认,再提供他一些我认为可行的解决方法。他高高兴兴地出去了,而我却差点要把早餐吐出来了。生意真不好做,什麽样的客人都有。

第三个客人是个充满憎恨与怨气的客人,他向我大吐苦水,和我说他的朋友如何背叛他,如何召集班上同学一起欺侮他。最後,他甚至气到扬言说要杀了班上的每一个人。我只能先请他冷静下来,并想想看杀人过後的感觉与结果是不是他所希望的。他的信念却如磐石般坚定不移,我只好暗自祈求他不要波及无辜,并为这个世界产生了第二个郑捷哀悼。

第四个客人有些害羞,声音有些微弱。我时常必须请她说第二次才听清楚她在说些什麽。她和我说她是个同性恋,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位女孩,而她还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我替她感到高兴,但也为她感到不知所措。

倘若我有一天也和她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爱上了最要好的朋友该怎麽办?

我问她知不知道朋友的性向为何,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她和我坦承,她并不清楚,但根据她的观察,她应该是个同性恋。那个女孩曾经参加过同性恋的相关电影首映会,还是和她一起去的。我思索了一阵,认为她有机会,说不定早日向她告白,或许能有好结果也说不定。我在她离开前还替她加油打气,希望她能告白成功。

同时,我因第四位客人所说的话陷入了迷惘。

我现在清楚,自己是喜欢女孩子的。但我绝对不会动歪脑筋,在太岁头上动土。倘若自己义无反顾的告白,不禁会伤害到他人,也会伤害到自己。

此时,第五位客人来到了我所在的小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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