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天後,姜冬诚开始不愿意上学了。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现在就连吃饭时间也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我知道他的难处,亦尝试和较好沟通的母亲解释并说明他目前所遭遇的困难。
目前,最大的关卡是父亲。
父亲因为他的不坦率,原本就对姜冬诚有些不满。因此,现在的我每天晚上都预先准备好饭菜,端到他的房间里。免得父亲火气上来,命令他不许吃晚餐,坚持让他肚子饿,直到他肯从房间里出来为止。
一天晚上,我小心地端着晚餐,来到最里面的卧房帮姜冬诚送饭,意外看到他和父亲视讯通话的情景。我看到姜冬诚泪流满面的坐在电脑桌前,希望他的爸爸带着他一起离开——即使我和他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Dad,whydon\'tyouwantmetogototheUSAwithyou?Ineedyou...dad...andImissyousomuch...」
「Len,listen.Myjobisn\'teasy,it\'sverydangerous.」
「But...Ineedyou...Ican\'tlivewithoutyou.」
「Yesyoucan.Youhavetobestrong.Okay?」通话完毕,姜冬诚含泪按下关闭视讯通话的按键,趴在桌上痛哭失声。
「姜冬诚?」我轻唤道,看向泣不成声的姜冬诚,「你还好吗?」
闻言,他瞪了我一眼:「出去。」他的语气异常冰冷,令端着晚餐的我有些错愕:「姜冬诚……」
「把晚餐放着,出去。」他冷声道,眸子残留着泪水。闻言,他彻底惹火了原本还对他感到怜悯的我。我将放有晚餐的托盘放在房门口附近的柜子上,发出「碰」的声响:「我处处忍耐着你闹别扭,甚至还帮你送饭。你现在用这个态度对我,这样对吗?」
「出去。」他的眼泪再度流下,颤抖的手指向门口。「现在给我出去。」
「好啊!我就他妈的出去啊!该死……我当初为什麽打算要帮你呢?结果都是我在自作自受!妈的!」我忿忿不平的咒骂,随即踏着愠怒的脚步离开姜冬诚的卧房。
「不帮就不帮,谁叫你要帮我的?我又没有要你帮忙!」姜冬诚突然大吼,旋即甩上房门并锁上。
他饿死活该!我心想,怀着生气的情绪回到了餐桌。只见父母亲早已在桌前坐定,铺有白色桌巾的桌面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菜肴。
「姜冬诚呢?」坐在餐桌旁的妈妈问,看着闷闷不乐的我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到餐桌前,「他还是不肯出来吗?」我满不在乎的哼了声,扒了几口饭到嘴里:「不要理他。」
「怎麽了?难道你们两个吵架了吗?」妈妈一脸困惑问道,替我夹了点青菜到碗里。我看着碗里的食物发呆,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对母亲诉说姜冬诚的状况。
「如果他还是不肯出来,那就算了。」坐在餐桌对面的爸爸开口,「姜冬诚这个孩子永远成不了气候,不用理他。」
「爸!」我不满地喊道,就算我现在对姜冬诚十分不满,但他怎麽能这样说姜冬诚?他以後究竟会如何,已经是另一回事了吧?
爸爸抬起头看向我:「汤永音,我看你之後离他越远越好,从今天开始连饭都不要送了。都已经几岁了还在闹脾气,不让他尝尝苦头不行。」
「爸,他会这样子其实是因为——」
「你不是对他有怨言吗?怎麽开始帮他说话了?」只见爸爸扬起一边眉毛,一脸狐疑,「汤永音,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吃饱了。」我放下筷子,随即站起身,忿然往卧房走去,丝毫不管爸爸正对着我大吼大叫。
管他的,我什麽都不想在乎了。
我回到了房间,拿起原本放在书桌上充电的手机,传了讯息给月亮,发泄我的心情:「我的表弟是个混帐。」我微微蹙眉。「我好心没好报,真是气死我了!」
过没几分钟,月亮已读了:「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我真的受够我爸和我表弟了,」我忿忿不平的写道,「一个在闹别扭,一个在污蔑表弟的人格,我真的受够了!」
「星星,你先冷静下来。」月亮又传了则讯息,「先让我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将父亲与表弟的争执与她说明了一遍,月亮传了张贴图表示了解後,传了则讯息给我:「星星,你有和你的爸爸好好沟通吗?」
「我……」一时半刻,我居然答不出来。
「先不管你的表弟,你有试着和爸爸说明你表弟最近发生什麽事情了吗?」
「没有……我只告诉我妈而已,她比较好说话。」我咬唇,手拿手机,坐到书桌前的旋转椅上。
「每个人看人的感觉都不一样,视角不同,自然想法也不同。」月亮传输了讯息,「要经过了解,才能够看透彼此深处的灵魂。就像我和你的关系一样,我了解你,你也了解我,不是吗?」
看到月亮所说的话,气似乎已经消了一半:「说的也是。我明天早上再试吧,我需要点时间做心理准备。」
「加油,希望你能成功!」随即,是张笑脸贴图。随着月亮下线,我关闭聊天室,转头看向窗户对面正在看书的人影。
方月宁手里捧着的小说,正是那本《星星的预言》。她似乎是感觉到我正在看着她,勾起唇角,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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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我背着书包来到了姜冬诚的房门前,敲了敲门:「死宅男,我要上学了。你要不要去?」
没有回应。我微微蹙眉,再度敲了门:「好啦!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对,对不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学?这次有我帮你,没问题的。」
「我又没有叫你帮忙,鸡婆。」姜冬诚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来,只见他沉默了半晌,「……对不起,昨天晚上是我不对。我的错。」
「那麽,你愿意和我一起上学了吗?」
「想都别想。」姜冬诚嚷嚷,「我才不要去那里活受罪!」
此时,一道声音自我身後炸开:「姜冬诚,你已经请假一个星期都不去上学是怎样?要我发火你才愿意上学吗?现在立刻给我开门!」
身穿西装,准备去上班的爸爸厉声吼道,双手环胸,看着眼前的房门倏然打开。
眼前即是蓝色壁纸与黑色地板呈现的空间,两张白色电脑桌并在一起,放在装有白色窗帘的窗户旁,桌面上放了电脑与键盘。书柜与木制衣柜位於左侧,白色床铺与蓝色被单在电脑桌与蓝色旋转椅对面。床上放着随意乱丢的睡衣,身穿制服的姜冬诚垂眸不语,不敢直视两眼瞋甚的父亲。
「你说,你有什麽理由不去学校?老师都打电话来关心了,你也不能只靠着你表姐,对吧?」爸爸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摇晃,试图将他摇醒。「想想看,你的爸爸去美国工作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
「他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姜冬诚嗫嚅,仍旧不敢看向父亲那愤怒的脸孔,「他根本不需要我……他抛弃我了不是吗?」
「你说什麽?」父亲不解,注视着姜冬诚的双眸。
「姜冬诚。」我看不下去,连忙开口,「书包背上,我们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