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又做了个梦。
我梦到她是如何吮吻着我的手背、手心,紧接着一路吻到指尖,如何温柔地对着我笑:「这麽好的一双手,可别糟蹋了它。」她说。
我注视她脸上的笑靥,垂眸看了看被她亲吻的那只手。
没有刀痕。
我纳闷,她轻声笑了起来,笑声如悦耳的风铃声在耳边徘徊。「傻瓜。」她又道,轻点了点我的鼻尖。随着姜冬诚那声叫唤,在梦里的她消失,我睁开眼睛回到现实,赫然发现自己又是孤单一人。
这或许仅是我的想像,但我仍记得她亲吻的地方,手中残有余温。
「汤永音?」与我同龄的表弟姜冬诚望向我,一脸担忧,「她要离开了,你确定不去说再见吗?」闻言,我愣怔了一会儿,摇摇头。「你真的不去吗?你班上的同学今天都会去欸。」
我再度摇头:「都已经向学校请假了,我去做什麽?」如今,我更不想在那里遇到他们,那群虚情假意之人,与她告别做什麽?
待他踏出房门,我又在床上躺了一阵。随即抓起小说,爬上窗台,看着窗外的雨势越来越猛烈。
雨声淅沥,我坐在窗台上,手捧着一本幻夏所着的《星星的预言》,看着窗外的雨势发呆。我怔呵呵地笑了笑,眼眶里却早已盈满泪水。
我没有理由再回到那伤心地,我甚至打算连之後毕业典礼也不想参加。祈祷让那件事情随着时间消退淡去,让她的倩影封闭在我的记忆,亦同封闭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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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力挺身二十,仰卧起坐二十五,做完後跑操场四圈。」肌肉精壮结实男老师道,双手环胸看向眼前正在哀号的同学们,「不要哀哀叫了,动作快。」
偌大的体育馆内空间宽敞,采光良好,灯光明亮。体育老师的说话声回荡於体育馆中,一群倒楣的学生们正接受冷血恶魔的恐怖教育,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总以折磨我们这群学生为乐,永不嫌无聊。
「呜呜……冷血恶魔又要折腾我们了啦!」顶着被冷血恶魔体育老师眼睛里的雷射光射死的生命危险,我嘀咕道,双手支撑身躯,一脸不悦地开始做起惹得同学哀号遍野的伏力挺身。
「汤永音。」冷血恶魔的眼神朝我杀来,「口水很多喔,要不要多做伏力挺身十下啊?」
「不……不用了。」我停止动作,抬眸看向冷血恶魔,只见他早已站到我面前,正一脸不悦地垂头看着我。
「伏力挺身三十下。」伴随着一丝冷笑,冷血恶魔下令。其他人开始怪叫起来,没有人怜惜被老师折磨的我,在一旁幸灾乐祸。「还有人想要和她一样吗?」恶魔开口,锐利如老鹰般的眼神扫过全班,同学们便安静下来,不敢再随意起哄。
眼看其他同学们都已经开始跑步了,只有我还在做仰卧起坐,情景凄凉。内心一阵酸楚涌上,我以全力将它压抑在心底,不让情绪左右。
之後,我以媲美光速的速度——国中二年级以来最快的速度——跑完四圈。自我虐待的结果让我後悔莫及,感觉心脏都快跳出体外般,只能坐在一旁休息。
幸好冷血恶魔没有再以锐利眸子那道独特的雷射光射死我,仅是滔滔不绝地讲述羽球的打法与挥拍时要注意的事。
「现在开始练习。」冷血恶魔一声令下,同学们手拿羽球拍,开始练习发球。
我并没有遵从体育老师的命令,而是走到放水壶的角落,将水壶凑近唇边开始猛灌。
就在此时,一颗不长眼的羽球砸中我的头,我因为呛到而咳嗽连连。「对不起!」一道声音自身後响起,我回头看去,发现是手拿着羽球拍的方月宁。只见她一脸歉意地看向我,我将羽球抛给她,不忘叮嘱道:「下次要注意点。」
她点点头,随即返回羽球场上打球去了。
我看着她在球场上挥击羽球,举手投足十分俐落且优雅。羽球在空中飞越球场,越过球网,直到被双方的球拍反击回去。一来一往,这是属於两人的战争。
倘若论成绩,方月宁无疑是最耀眼的,每科成绩都十分亮眼,是老师们的骄傲。只可惜人并不是十全十美,方月宁对於体育显然不太擅长。纵使她挥拍姿势正确无误,亦能够打到对手的球,但她的发球姿势错得离谱,令人忍不住想笑。
我盖上水壶盖并将其摆放回原位,拿起前几分钟摆放在脚边的羽球拍朝方月宁的方向走去。
「方月宁,」我唤道,极力忍住笑意,示意她与同学暂停打球一阵子。「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怎麽了?」待她一脸困惑地走到我面前,我终究忍不住笑意,唇角上扬。「如果是刚才打球打到你的话……我很抱歉。」
闻言,我啼笑皆非:「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你的发球姿势怪怪的,羽球发球并不会像网球那样发球啊。」见她一头雾水,我扯了扯嘴角,「羽球借我。」她伸手递给我那颗不长眼打到我的羽球,亦是让我呛到水的罪魁祸首。
「羽球分两种发球姿势,正手和反手。正手又分高远球和正手短球。」我不禁纳闷,如此优秀的模范生居然对羽球最基本的发球一窍不通,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
我将球握在手中,开始教导她如何正确发高远球。
我缓缓道:「羽毛球必须由下向上击球,发高远球时,球拍不能在超过腰部的高度发球。」我边说边做出发球姿势,一脚在前一脚在後,左手里握着羽毛球,右手拿着球拍,做出高远球正确的发球姿势。「一手抛下羽毛球,另一手同时挥拍,试试看。」
我将手中的羽球交给她,她的双眼睁大,似乎是深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只见她握住羽球,球拍往前一挥,羽球仍在她手里,丝毫没有随着挥拍飞出去。
见着此景,让我差点笑出声来:「没关系,至少你知道该怎麽挥拍了。」我鼓励她,「你只是把球抓太紧,放轻松试试看。你可以的。」
「真的?」她疑惑地看向我,澄澈如湖水般的眸子倒映着我的身影,我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