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迴風第二部/風飄穿越】蔚藍之間 — 【六】如果,我的世界沒有你01

如果,我的世界没有你──

那麽,这个世界会变成什麽模样?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醒来时他觉得身心俱疲,却又有种奇妙的感觉,难以言喻:

刚才做的究竟是好梦,还是恶梦呢?

虽然一般人做梦确实不容易记得,但对他来说,只要知道自己在做梦,通常就能记住梦境的完整内容,但这次似乎只残存一些模糊的印象而已,还真是奇怪……

「缇依,你醒了吗?」

轻柔的女声自右手边传来,他眨了眨有些酸疼的眼,注意力也跟着转向门边:穿着一席米白色长裙、乌黑秀发优雅地挽在脑後的泰佩姬莉莎,正缓缓向他走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同样黑发的小孩。

「……姬?我睡了很久吗?」

泰佩姬莉莎温柔地笑了笑,抱着孩子坐到了他的身旁,却不直接回答问题,而是用手指轻轻抚上孩子粉嫩的面颊:

「雅希黎尔,你觉得呢?父王睡了很久吗?」

看起来只有一岁多的小小孩,天蓝色的双眼骨溜溜地转了转,两只胖胖的手指还各揪着泰姬的一绺发丝,却跟着摇头晃脑地发出一串咿咿呀呀的声音,配上那微鼓起的粉色脸颊,看起来十分不满。

他看着这一幕,有些疑惑,又有些尴尬;泰姬见状噗哧一笑,抬手替他将额前几丝凌乱的发顺平,语气轻柔中带着一点宠腻:

「你第一次睡的比雅希黎尔还晚呢。刚才我带他过来找父王,看见你还在睡,我就先带他出去了。」

原来是在闹别扭吗?

缇依也笑了;他伸手想接过姬手中的孩子──黑发的小脑袋先是乖乖被他抱起来,但才一脱离母亲的怀抱,马上就撇下嘴、大颗大颗的眼泪立刻充盈眼中,蓄势待发、准备滚落的狠劲,逼得缇依只好再度将宝宝「归还原位」,而他的狼狈模样又逗得他的王后掩嘴笑个不停。

「姬,雅希黎尔为什麽总是不让我抱呢?每次我一抱就哭,唉……」

堂堂的神之子、全康纳西王国的一国之王、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如今却面临当一个新手爸爸的困扰──连抱自己的小孩都没办法,这件事若传出去给外人知道,他这个国王的面子就真的丢尽了……

幸好,这件事情只有少数人知道,其中当然也包含了他温柔的皇后。

「缇依,别沮丧,你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跟雅希黎尔相处的方式而已,他也很喜欢你啊,只是抱的时候就……」

泰佩姬莉莎说的倒也不完全是安慰的话;缇依也知道雅希黎尔「喜欢」自己;每次看到自己眼睛就会张的又圆又亮,平日也总爱玩他的头发或抓着他的手指、衣角不放,问题是都仅限於待在泰姬怀中的时候,只要缇依一想抱过去,雅希黎尔就哭了。

这孩子真的喜欢自己吗?

缇依不只一次这麽怀疑过,不过基於小时候抱自己妹妹时也有相同的「悲惨经验」,因此他只能安慰自己:不是只有自己儿子不给他抱,或许是小孩子都不肯给他抱……糟糕,这样一想,心情更沮丧了。

他摇摇头,决定先下床洗漱一番,父王和薇薇还在花园里等着跟他一起吃早餐呢。

前往花园的路上,因为雅希黎尔紧紧抓着泰姬不肯放手,缇依只好丢了一个减量魔法到对方身上、减轻泰姬的负担;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踏着悠闲的步伐前往用餐所在地,很快地,那个熟悉的背影便出现在缇依面前了。

「啊!缇依、姬,小雅希!你们来了啊,今天怎麽好像比较晚来呢?」

留着及腰金发的男人转过身,语气听起来十分开心、脸上同样充满了惊喜──那是他所熟悉的父王,是养育他十八年的父亲,有着清澈灰色的眸子、温柔嗓音及怀抱的父王……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到底是什麽呢?胸口闷闷的、有种不舒服的刺痛感,心跳也比往常快了许多,眼睛有点酸涩,就好像是──

「缇依,你没睡饱吗?是不是小雅希吵得你们睡不着?不然让我来带吧,这样你就能好好休息了。」

他安静地听着父王的话,愣愣地盯着对方看了好半晌,直到父王紧张地摸摸自己的脸,问道:「缇依,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好像很久没见到父王了……」

他的父王一愣,一如往常露出了温暖又柔和的笑容,手也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缇依,想见父王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的,我都在宫里,想见随时都可以见喔!不管你几岁,你在父王心中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孩子啊!」

「父王……」

「缇依……」

就在他紧握父王双手,因父王眼中深深的爱意感动的同时,身旁却传来不合时宜的咳嗽声,硬是打断了这对父子的深情凝视。

「咳咳,上王陛下、陛下,小公主、皇后和小皇子娇贵的身体可是饿着肚子从早上等到现在,而且国师大人和我也是很忙的,能不能请两位先用膳呢?用膳完两位陛下还是可以继续玩对视游戏的。」

这中性又带点妩媚风情、礼貌却让人听了哭笑不得的语气,缇依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暗部天行使,棱。

虽然他在看到老师和棱出现在这里时也很惊讶,毕竟老师一向不会跟他们一起用餐,但比起丢出疑问,他还是下意识地先跟父王问安……话说回来,居然被老师看到这麽尴尬的场面实在是……

「哥哥……」

听到年幼的妹妹一脸委屈的声音,缇依脸上一抽,默默地放开了父王的手,转身对众人说道:

「各位,我们先用膳吧。」

「陛下英明。」

一身黑衣装扮的棱,微笑地将一头瀑布般的褐色长发拨至耳後,不过他并没有入坐,而是替泰佩姬莉莎拉开座位──身为效忠於王室的暗部,没有王的许可是不能随便与皇室人员一同就坐的,更何况是立於全暗部之首的天行使,更是严格恪守王的规范。

「棱,你也坐吧。」

「陛下,我正等您这句话呢。」

……不过,棱也不是可以用常理去判断的人就是了。

众人皆就坐後,趁着仕女替大家上菜的空档,缇依首先开口:「老师、棱,今天怎麽有空过来呢?」

会说出这句话并非表示缇依不欢迎他们一起来用餐,而是因为老师的个性非常孤僻又冷淡,即使是对於身为学生兼现任国王的自己也一向如此;棱更别提了,暗部的任务每一项都需耗费许多时间精力在上头,平常只有交代任务及听取任务回报时缇依才会召见棱,其他时间棱向来就神出鬼没,连缇依也无法确切掌握其行踪,今天两人一起出现,应该有什麽原因才对。

果然,他那严肃的老师在听了他的话後点了点头:「是关於五天後庆祝你登基後的首次庆生大典,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讨论。」

原来如此,难怪会把棱一起找来。

尽管他并不喜欢把生日宴会用的太张扬奢华,但基於国王与神之子的身分,这种场合不但是立威立信,同时也是巩固统治权、让民众认识自己崇高、不可侵犯的神圣性的重要时刻,因此缇依考虑再三後,还是答应了举办这场举国庆祝的庆生典礼。

这场庆生大典因为是举国同欢,人人皆可前往首都的王宫前广场观典,所以维安工作尤其重要,尤其皇族全都会出席典礼,警备工作更是不得轻忽,而这个重责大任缇依交付给了有宫廷第一术士之称的国师和天行使棱,这两人从未让他失望过。

正用手将柔软白面包掰成一小丁块放进雅希黎尔口中的薇薇,一听到庆生大典,立刻兴奋地问道:「哥哥,典礼上会有烟火表演和游行吧?之前棱说还请了表演团来表演,还有市集呢!我也可以去吗?拜托嘛,薇薇想跟泰姬姐姐一起去逛市集!」

面对可爱妹妹涨红的小脸蛋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缇依自然不忍心拒绝对方的请求,不过他还没开口,一旁的父王却放下叉子,幽幽地开口:

「薇薇,你怎麽都不问问父王呢?难道是因为你长大了,所以不愿意和父王一起去逛街了……」

「哎呀!薇薇不是那个意思,薇薇也想跟父王一起去逛街啊!不然我们一起去逛市集,哥哥,好不好嘛?」

……身为前任国王的父王和身为公主的薇薇一起微服逛市集?还带着姬和全王族唯一的小皇子?这不是明摆着要那些对皇族存有二心的叛党攻击他们吗?这些人可都是一点闪失都不能有的重要之人啊……

「缇依/哥哥,拜托嘛?」

一大一小双手合十、露出祈求的撒娇表情,神情十足十地相似;泰姬专心地低头逗着膝上的雅希黎尔,唇旁却浮现出一丝隐隐的笑意;老师仍旧面无表情地继续吃着盘中的食物,棱则在旁事不关己的看好戏……缇依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

「好吧,我答应,不过必须让棱及另外三名暗部的人担任护卫,另外我会加强派人保护你们。」

「哇啊!哥哥/缇依最好了!」

两颗金色的脑袋瓜一左一右地扑上来,一个在他肩头、一个在他胸口处蹭个不停,一股暖暖的幸福感从胸口缓缓涌出,缇依有些无奈,却又因为两人脸上开心的笑容而感到高兴。

「棱,吃完早餐後,让毕西尔过来办公室找我。我要调整一下典礼上的警备位置和部属,老师和你也一起来。」

「是的,陛下。」棱右手放在心脏处,垂首敬礼,国师也点点头,不过并没有敬礼,这也是缇依特别准许的。

缇依朝姬的方向看去,正好与那双温柔灵动的眸子对上,两人相视一笑。

就在缇依与重要的家人亲友享受温馨时光的同时,他并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正因为他而掀起一阵翻天覆地的变化。

砰!

精致的木门被重重撞开,不过大步走进来的人并没有丝毫感到抱歉的意思,而是直接走向整个房间里头唯一的床铺──後头跟着的三个人也快步跟上前,一齐围在床边,低头查看床上那人的情况。

不过床附近早已或坐或站了七个人,让这小小的屋子中显得十分拥挤;其中几个一见来者即匆匆让位,也有人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远了些,但也有人是文风不动,就像没瞧见他们一样。

走在最前头、一头墨黑长发的青年,瞥了眼正坐在床旁、压根都没正眼瞧其他人的菲伊斯,皱了皱眉,扬起手阻止了正要发难的违侍,绫侍会意,也跟着向前,开始替床上那名青年诊断。

躺在床上的青年,一头金发垂落颈间,衬的肤色格外白皙,长长的金色睫毛轻轻阖起,端正秀丽的容貌让人叹为观止,洁白的颈子及在胸前交握的双手,庄严的模样美的就像是坠落凡间的神灵、此刻正陷入了沈睡……

不过,房内所有人都知道眼前这位青年并非什麽神灵──尽管他的能力或许可称得上是神之子的天赋异秉,但也只是血肉之驱,而且还是备受全幻世百姓爱戴、两国高官信任的国际外交大使,东方城五侍中能力最神秘莫测的人──风侍。

然而,这位对全幻世、甚至对某些人来说都至关重要的青年,如今却对床旁众人的低声耳语毫无反应,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像真的陷入了沈睡一般──除了没有呼吸及心跳之外,风侍看起来真的就和睡着了没两样。

「到底出了什麽事?风侍怎麽会变成这样?」

在绫侍替风侍检查的空档,珞侍也开口询问其他人;他一大早接到那尔西的通知时,还以为这是谁开的恶劣的玩笑──他可是风侍啊!怎麽可能会──……可是,随着对方语气的急迫与严肃,珞侍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当下他也顾不得别的,紧急把除了风侍之外的五侍──包含留在神王殿作客的范统也一并抓来,拼命赶来圣西罗宫,但眼见西方城的高官齐聚一堂,却各个神情凝重,看样子情况似乎比他想的还糟糕许多。

恩格莱尔脸色苍白地偷偷觑了一眼床旁──菲伊斯正握着风侍的手,另一手则尝试着用出魔法以唤醒对方──犹豫了一下,轻声开口跟五侍解释事情的经过:

第一个发现风侍异状的人不是菲伊斯,是每天送饭来的仆人伊格诺;根据伊格诺的说法,今天他送早餐来时,发现房内深锁又无人回应,觉得奇怪,因为风侍从不赖床,即使夜不归也会施展魔法提醒他不必送饭来,因此他先在门外等了一阵子後,由於还是无人应门,伊格诺只好作罢,先行离去。

然而,伊格诺不放心风侍大人,於是隔了一阵子又来敲门,这次还是一样,伊格诺又疑惑又担心,终於跑去找了据说正跟风侍大人交往中的梅花剑卫大人──梅花剑卫和风侍大人的关系果然是真的,居然敢直接把门撞开後冲进去……他们一进去就看到风侍大人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既没心跳又没呼吸的,他吓了一大跳,若不是梅花剑卫大人大吼要他快去请少帝陛下和那尔西殿下过来的话,他恐怕还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吧。

不过,即使恩格莱尔带着其他魔法剑卫一起过来,用尽了所有他们所知道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魔法邪咒术法,风侍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连一丝呼吸或心跳也没有。

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死了一样……

恩格莱尔不敢说出这句话,只能尽快把消息通知好友,祈求五侍能唤醒风侍──这个不管对他们谁来说都太重要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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