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白花 — 一、Just 夢呀!(03)

又是一次让人椎心刺骨的梦境。

梦里的我正跌坐在地上,面对那刺眼无比的明亮及空荡荡的一片,黯然哭泣。

没错,我又做梦了。

不用睁开眼睛确认也无须用手触碰眼角,我知道不只是梦里,现实中的我一定是哭醒的。

「他为何不肯说再见?说一次会死喔……」我忍不住抱怨这梦里的男主角,总是让我哭的这麽惨。「要是下次见面,我一定要好好问个明白,他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而且为什麽非得离开我——」

这荒谬的想法一出,我感觉自己醒了、思绪又更加清楚。我的天啊!王可人这只是梦好吗!何必看得太认真。

顿时间,我觉得一切的心痛与眼泪都是白痛白流了。再说,尽管他没说再见,反正下礼拜或者是某个月的某一天……甚至是明天,我们又会在梦里相见的。除非我一辈子都不睡觉。

想到梦里的我很蠢;而做了多少次同样的梦却依旧被牵着走的我非常蠢;连梦醒了,还在那边自怨自艾的我更是超级无敌霹雳的蠢!

「神经啊我!」

我无趣地吸吸鼻子,换个睡姿准备重新补眠去。

不知道时间过了几分钟或只是几秒而已,一股睡意来袭,我感觉到自己正朝对我招手的周公走去时,心突然痛了起来。

啊!痛……?

但这次痛与不久前那种细腻、幽幽地像柔软的蚕丝线缠绕在心脏的那种痛完全不一样。

这麽说好了,此时此刻的痛,我不觉得是心被撕裂的疼痛,而是像被铅块重击胸口那样,剧痛无比。

不仅仅是胸口胸腔疼痛,连小腿肉也跟着如此这般的疼痛起来,彷佛与小学六年级不知什麽原因被向来温驯可爱的校犬肉松给咬了一口是一样的感觉,我都能清楚感受到小腿肉被啃咬、深陷,然後撕扯……

我实在没有办法再继续感情用事下去!因为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切,绝对跟刚才那帅哥离开我的梦境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得醒来。

思绪渐渐回笼之际,我听到天籁之声在耳畔回荡,像是天使降临时所衬的背景音乐……不!不能说稚嫩的童音都归类在银聆般的悦耳好听,再说天使的笑声是呵呵呵〜

而不是——

哈哈哈……啊!哈哈……

在那刺耳吵杂的嘻笑声下,除了刚才说的心肝脾肺肾快爆裂及小腿肉被咬掉的疼痛,我还觉得我的腿快断了。「好痛啊!」

恶魔?这两字眼突然钻进我脑海,我想到的是王哈利与王波特——我可恶的双胞胎弟弟。

睁开眼的那刻,我确实看到了一抹在眼前晃动的小影——正是恶魔一号,王哈利是也。虽然这对双胞胎兄弟根本是一个模子印出来、长得一模一样,唯一的差别在於哥哥的头发是直的,而弟弟是天生自然卷,这也是我为何睁开眼就能一眼认出那双胞胎谁是谁的原因了,不过这些不该是我花心思去解释的时候。

因为那小子背对着并压在我腿上,然後上身环住我小腿试图想反折——

荒唐!那可不是棉花填充的布偶娃娃,也不是塑胶物料制成的金刚战士,而是他老姊的腿——活生生的人肉之躯啊。

正当我准备怒斥王哈利那小子的同时,我眼角余光看到似乎有什麽东西攀爬而上,斜眼瞄,看到王波特,也就是王哈利的双胞胎弟弟,我都叫他恶魔二号。他正为自己爬上化妆台而得意洋洋,像猩猩狒狒那样又叫又跳,嘴里还不断发出嘻嘻哈哈、呼呼沙沙的噪音。

什麽天籁之声!什麽天使降临!……我的天啊!我刚怎麽会那样认为?真亵渎了这些美丽的词汇。

还有,王波特那小子站在那儿干嘛?

不用想也知道他下一步要搞的是什麽花招,何况他正做出大鹏展翅的模样!我终於明白为何全身上下会如此疼痛的原因了,尤其是胸口。

我房间很小,所有家俱都是相亲相爱地紧邻在一起。书桌靠着衣柜,化妆台紧贴单人床,椅子跟所有家俱都可以做好朋友(因为没地方放,有时候会被挪来移去)。我的房间实在是空间太小了,就连上年寒假在夜市某家打着老板跳楼大拍卖的小摊位上,所买的蛋型立灯到现在还自闭地躲在床底下。

不过现在不该是替蛋型立灯无用武之地而烦恼的时候,因为有闲迫在眉梢的棘手事才更要我去担心——

「休想!」

我赶紧翻身,险些闪躲而过那致命的一压。我不禁感谢体育老师黑熊,每每逼我们在体育课的前十分钟,躺在操场上做出侧翻、挪身、蜷缩、滚动……等动作,并要我们想像自己正处在一片没有遮蔽物的空旷的地方,被一道道劈下来的可怕雷电不断地袭击,为了求生、保全性命而必须努力地闪躲。

人活着就是要不断挑战!这是体育老师黑熊的至理名言。

同学们常私下批评黑熊老师有被害妄想症。况且,若真遇上雷电袭击,躺在地上这根本是找死的笨方法。这刻,我却不得不再次感谢黑熊老师有前车之监的教学训练。

「呼,好险。」

但……

「哇啊〜」飞扑下来的魔鬼二号王波特他哭了?

荒唐!

无耻!

压不到人就哭?

不过,我马上发现哭声并不来自恶魔二号,而是从床下传来的声响。

这一想,我刚才表演那迅捷又不拖泥带水的完美翻身的过程中,似乎是也连带把阻碍我转身的障碍物给扫出床外……原来是他!

王哈利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喔,抱歉、抱……」不对!那小子根本不配得到我的道歉,因为前一刻他可是想要折断我腿的无耻之徒。

「齁齁〜王可人你把弟弟弄哭了!」那个害我胸腔胸骨疼痛罪魁祸首王波特,不仅脸上没有丝毫歉意,还边把我床垫当跳跳床弹跳边用揶揄的口气幸灾乐祸——实在是令人发指了!

「我哪有惹他哭!是他自己先偷进我房间,跳上我床,然後对我做出伤天害理的事……王波特你也一样!还给我齁什麽齁?」开玩笑!我发什麽疯啊,干嘛跟一个七岁的小鬼头解释这麽多?而且他凭什麽得到我的伸冤。

再说,我似乎还听到那小不隆冬的萝卜头不敬地叫我名讳。

「喂,王波特你敢再直接叫我名字,我一定会打花你的屁股。还有,请记得王哈利是你的哥哥,虽然只早你一分零九秒出生,但他依然是你的哥哥。」

「我才是哥哥!」王波特不再当上发条的猴子。他双手插腰,站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瞪着我。

「不,你是弟弟。」我知道这是他的痛点。

「哥哥!」王波特皱着脸、握起拳头,像狮子血盆大口的那样朝我尖叫。「妈咪说医师叔叔照超波波(超音波)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我,而且我还对妈咪竖起大拇指……所以我是哥哥……」

「最好是啦,还竖起大拇指咧!」皇太后曾经听过怀孕期间只要多看看漂亮美好的事物,生出的婴儿也绝对会是漂亮漂亮的,所以她怀我时都是看着海报上的漂亮外国婴儿入眠——但,我这活生生的例子正好可以证明民俗传言不可信。

虽然皇太后仍坚称我这长睫毛和明显五官,来自於她怀孕期间看那西方娃娃的海报所贡献的。但前者我个人觉得是视觉的关系,因为眼睛不大,比例上睫毛看起来会比较长些;而後者这个就令我十分困扰,虽说我五官并非深邃,但怪的是看上去就是十分明显!可恶的女魔头还说《花木兰》里的突厥头头那角色根本是照我刻画的——当然,这话我完全不苟同。

不过,我想表达的是皇太后很多的话,听听後要再打个折扣,就像是王波特说的在肚子里对她比赞这话。

「再说,先来後到,尽管只差那麽一丁点时间,现实就是这样。认命点,王小弟弟,波特。」

「我……我我……是哥哥、哥……哇啊〜」王波特也哭了。

两个双胞胎兄弟此起彼落的哭嚎声,真是好不震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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