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我懊恼地趴在科学大楼七楼的栏杆上,这真是自己人生至今遇过最糟糕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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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班级举办的模拟面试,班会时班导和另一位老师在教室替同学们面试,进行面试的同学会在教室前方,其他同学则坐在後面看着前方等待,毫无遮蔽的空间。
自己光是想到要被一票认识的人的目光包围,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轮到我时,就像那日与周日和的排演,我颤抖且心虚的做了几句自我介绍、为甚麽会来到这儿、未来的目标和愿景,老师询问了几个问题,自己便唯唯诺诺的回了些不知所云的答覆,算是一个也没接住。
「请介绍一下你自己。」
「有甚麽相关经验吗?」
「你对哪方面特别有兴趣?」
「我……」
我不知道。
「你这样不行哪,而且你每一句话都在发抖,说出来的话没有半点说服力,你有发现吗?」老师紧皱着眉,最後再补了一句「完全不行」,我从未听过他对前面几位上前的同学说过如此严肃且毫无鼓励的评论。
我点点头,不敢直视他们的双眼,我感觉到眼眶的湿润,视线逐渐模糊,只要一眨眼泪水便会落下,我不想让人看见自己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拙劣表现流眼泪,可却怎麽也抑制不住。
好想逃走,好想逃走。
我没有向後走回等候区,而是往教室外跑了出去,现在是上课时间,走廊上空无一人。
该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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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为甚麽会变成这样啊……」眼泪依旧不断从眼眶冒出,不知所措和痛苦沮丧的心情紧紧缠绕着自己。
我在自己认为最不会有人到来的这个地方,拚命要将眼泪都给流完,没有办法去思考接下来的事。
自己究竟为甚麽而哭?害怕?委屈?被责备?明明无论甚麽原因都是自己的问题,我又凭甚麽可怜兮兮的逃开这一切?
「我真是一个……差劲的家伙。」
不远处忽然传来缓慢的脚步声,随着踩踏声逐渐逼近,我赶紧朝反方向快步走去,来到了楼梯间,背对着对方,等待他经过。
「嗨。」哪知他居然停下脚步,向我喊了一声,我仍没有转过头,用力以手背抹去脸上所有泪水。
见我没有回应,他这回绕到了我面前,我低着头,他也弯下了身子,要与我面对面。
「没关系哟。」
我掩着脸,即便已无法再遮掩任何情绪,我依旧不想让他看见。
啜泣声愈来愈大,自己是哭得更厉害了。
「我不知道……我……不想回教室……不想面对……我怎麽样也改变不了自己这种个性……我也很懊恼啊,可是、可是……」不停吸着鼻子,我十分清楚自己此时的模样一定逊到不行,却也无力去掩饰这一切。
他没有说话,我也始终低着头,可我知道他一直都站在这儿。
又过了好一阵子,我才终於抬起头,认为自己足以面对眼前的他。
「我……」一开口,我又哽咽了。「你都知道了吗?」
「回教室拿课本的时候同学告诉我的,她没有说的很清楚啦,我想那也不是重点,毕竟我不是来解决你的问题的嘛。」
他拉着我离开楼梯间,回到方才的位置。
「该怎麽做、如何面对,你应该其实都有想法,我甚麽都愿意听你说,如果你能好好的、痛快的难过一回就好了。我是来安慰你的,虽说我实在不怎麽会安慰人,不过我还是想这麽做。」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而此时的自己最盼着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从容。
「我、我是一个好失败的人,甚麽都做不好,我害怕自己一辈子都克服不了那些紧张,得这样永远失败下去。」背对栏杆,我盯着地面,试图要聚焦於某一处,却感觉眼前不停在晃动。
「必要之时总会克服的,也许还不是那个时候。」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我用力闭上眼,他似乎也不大习惯做这种事,力道落得好轻好轻,带着些微的颤抖。
那个时候……
我怎麽可能会有那个时候。
「我还是……不想回教室。」
自己离开教室时根本甚麽也没想,如今完全不晓得该以甚麽表情回到教室,我的书包还留在座位上,里头放着手机和钱包,怎麽想也不可能以现在这空无一物的模样离开学校。
他顿了一下,随即意会到我的忧虑,「这样吧,我替你把书包拿过来,你有甚麽特别要带走的吗?」提议道。
「……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我们都认识这麽久了,说甚麽麻烦。」只见他不以为意的向我摇摇手,转身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底终於涌现一股安定,挺直了身,吐了长长一口气。
周日和能来找我真是太好了。
我非常庆幸在那些闲来无事,故作轻松的午後,能与他相遇,这也许是自己这些一蹋糊涂的日子里,唯一一件无庸置疑的好事。
过了一会儿,周日和回来了,他手上拎着我与他的书包。
「班长超级关心你呢,他不停地问『筠庸呢』、『筠庸呢』,搞不好他还跟踪到这儿来了。」带着无奈的笑,他一面将书包递给我,一面道。
听了他的话,我紧张的四处张望,深怕他真的跟过来,自己又要无法招架他的一片心意,除了逃跑,再不知道能做甚麽。
「开玩笑的,我有好好把他赶回去,才不会让聒噪的家伙乱搅和。」
「不要吓我啦。」
「嘿嘿,不过如果先到这里来的人是他而不是我,或许这时我和他的角色就会对换了。」
「嗯……我相信他不会像你这般从容,也不会这样教人平静。」我随即摇头,向他保证道。要是吕视知出现在这儿,情况或许会比此时要慌乱许多,自己在那家伙面前总是无法好好表达。
他想了一想,似乎想说甚麽又收了回去,最後只淡淡应了声「谢谢」。
「筠庸,回家吗?」
我点点头,「谢谢你今天陪了我,我不那麽懊恼了。」努力要传达自己真挚的谢意。
「听见你这麽说,我好荣幸。」
「能被你安慰的我才荣幸呢。」
我感觉自己又要掉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