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那均亭实在无耻!要是我在早个一步把手截住她的视线,那酒早就是我的了!」
「好好好,你别动。」依雯有些无奈地笑着,大师姐的酒不消一会儿就抢光鸟兽散,留在原地没走的都是在这阵暴乱中受了点伤的。月秀更是肘子都瘀肿了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依雯提针放掉淤积出来的血,细心地用随身纱布包紮起来固定。
「唉小姑娘阿,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我们这群乞丐阿都是铁打的硬汉,天天这样抢都没出啥事了,别担心别担心!」
二师兄处理完在总舵休憩的伤者後,正巧从窗户回来听见了这一番说词。
「确实,抢成这样只是瘀伤而没断几个根骨头却是够硬,那要不要让我来试试你有多硬呢?」二师兄抽出两三根银针,气场何止邪魅。
「不了不了……我好好休息就是。」
「胡来。」
月秀抓了抓依雯破烂的袖口,用悄声地语气,有些颤抖地问。「你师兄一直都是这麽可怕吗?」
依雯耸了耸肩,偏头回道。「出了万花谷就一直阴阳怪气的。」
日下山头,周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室内除了蜡烛的光源,也是一片漆黑。不同於万花谷还有高挂的明月,月秀的屋子在峭壁之间,所有光线都被阻隔,顶多只能看到对面屋室同样燃起的点点烛光。这里的夜好像是野生的,如此凶猛。夜的黑魅不断侵蚀着人的本能,一种害怕应韵而生的防卫机制,恐惧环伺,隼的嚎叫在夜里冲霄。
突然那一刹那,门被破开。
「师姐师姐师姐!四师兄他打到了一头好大的山猪阿!」
「这麽厉害!今天晚上有好料吃了!」
月秀的三师弟带头在外面的小平台烤山猪,而捕获山猪的四师弟五师弟则有先吃的权力。月秀则在烤山猪旁把山猪肉切割成数块,分成等量大小方便食用,把剩下的碎肉滚一滚成团拿给小师妹,自己则吃熟透烧焦的皮。月秀又不知道从哪里提来两罐大酒,开个宴会似得庆祝庆祝,依雯只觉得玄,怎麽这丐帮就可以凭空变出一大堆酒。
晚宴开完了,月秀邀请依雯与二师兄和他的师门围成一圈,聊聊这天之中所发生的趣事。晚风很舒服,迎面吹来是桃花的味道与野生的草木香。虽然万花也有这种味道,但不知道什麽原因,丐帮的花朵就是野了一点,放荡不羁,就像丐帮的人们。
时间晚了,月秀哄着小师妹睡觉,软草上四师弟五师弟已经躺好自己的位置。三个人缩在角落,一眼就看穿是为了他们两人作客才有这样的姿势,依雯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月秀唱起了歌,一边拍打着小师妹的背一边又抱抱她,那声音温柔无比,是月挂在空中的宁静。小师妹揉揉眼睛,手里抱着破破烂烂的布偶娃娃,眼神有些可怜。
「大师兄会回来吗?」
「会的,他会回来的。」
「明天?」
「明天。」
小师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室内又回归一片寂静,小师妹最後的问题戳破了一直来的美好。大师兄?依雯确实一直没有见到大师兄,但是他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月秀也没有打算开口说的意思,依雯只好用强烈的视线引起二师兄的注目,努力给她使眼色。
二师兄一脸尴尬,人家都不愿意说了哪还好意思开口,尴尬的冷默仍旧沉寂在空气的氛围中,这是依雯第一次觉得丐帮冷。月秀拿起茶几上的酒灌了一口。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麽,都让你们听到啦……」
「二师姐,这……」
「没关系的,也不是什麽秘密。」月秀又灌了一大口。「大师兄他,死了。」
「他死在荒郊野外,本应是没有人会知道。但这天底下哪处没有乞丐?有乞丐就有我丐帮的眼线。某日正午,有同门捎信来说捡到一具屍体,样子是我同门中人。」
月秀眼神有点憔悴,神采有点黯淡,就在将要失去色泽的时候,她又灌进一大口酒。
「没有人知道他怎麽死得,死因是被利器刺伤,但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凶器。倘若是近身刺杀,以我大师兄的身手,他又怎麽会那麽容易身亡!今天你们也见到丐帮的武艺了,要想轻松夺走我大师兄的命,不可能!不可能!」
月秀的脸上滑过泪痕,意识到自己声音激动可能会吵醒睡着的小家伙,又连忙收敛起来,回归那神色黯然。
「如今我也不知道怎麽跟小师妹交代,她每天都期待着大师兄回来……」月秀把桌上的酒一次灌完。「倘若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