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後我跟Alex的关系相当紧绷,一句话通常不超过五个字,感觉他的心灵已经无法和我面对面的接触,所以之後我们几乎不会见面。
「我只是16岁的小朋友而已」
「看看自己吧」
「早和你说过不要轻易的将自己的的铃铛系在他人身上」
「死一死好吗」
「垃圾」
我的笔记本上充斥着各式各样的话语,笔划的源头来自於我,下笔的人却不是我。很矛盾对吧?但也不是双重人格,我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脑中的思绪,写出来总比血出来还要正常多了。但是在写这些锐利的词语之前,我已经曾经越界过了。
快要看不清视线了,手上的伤口只会越来越深,血液也只会随着刀片由上而下之後分道扬镳,我感受不到痛苦,我反而好快乐好快乐,心只要能不痛了,手算什麽?我用力地往血中开辟更多的道路
「让血流下来吧。」
这句是我脑中的不断扩大的回音,於是我又把刀片重新划出一条开满红玫瑰的平地,在那一望无际的平地上经历了无数次的摔倒受伤,我也无法自拔的体会一次次的痛苦了。结束後,我不禁怀疑刚刚的声音是说:
「让血留下来吧。」
这样的脑中来回拉扯冲突使我感到精神疲乏,失眠也逐渐的加入我的例行公事当中,丝毫都不会遗漏。那一天大概只睡了两小时而已,但是梦境却相当清晰。在梦中的我心脏被划开了,但是没有流血,里头却是开满了红色彼岸花,我看看四周,地面到处都是清澈的水,不禁往水中看了一眼,波澜中摇摇欲坠的是我在床上安稳的熟睡着,水中的我也是无处可逃。
7点,手机所设定的闹钟毫无忌惮地大声吵闹着。
今天依旧是上学日,我和林倪约在了我家楼下的早餐店。林倪是我从国小认识到现在的朋友,从小到大都留着长发,在前几个礼拜她不管校规染了红发,还很固执的跟教官说是个人特色,现在大概被教官加入问题学生名单当中了吧。
「你昨天又没睡好喔?」
林倪边甩着菜单边说道。
「关你屁事」
我用左手硬撑着快要融化的左脸颊,嘴巴也舍不得浪费力气的回答。接着,林倪在我对面坐下之後把菜单丢在我们之间的平台,她伸出手将我的左手从模糊中一瞬间拉回现实。
「干嘛」
即将掉落的我抬起头看向她,并且顺势的把左手收到自己的胸前。
「你为什麽又要伤害自己?」
我感觉得出来林倪的眼神变得很温柔,昙花在她眼中缓慢地开了花。昙花是种很漂亮的花,可惜的是生命只能随风飘流,眨眼间就离开土壤。
「我怎麽知道」
「你不是说过不会了吗?」
「......」
「我这样一直讲你也听不进去,你到底想要怎样?」
「死啊」
「算了,都不知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怎麽讲也讲不听」
语毕,林倪抓起椅背上的书包,一点也不同情我的向学校走去。
是啊,昙花就在刚刚凋零了。
7点32分,剩下的是我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经历方才那些事,早餐想必也下不了肚。
我往学校的反方向走去,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要去哪,唯一个想到的只有Alex,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密他:
「你在家吗...」
一传完讯息我就赶紧退出聊天室,不想见到已读二字。过了大概三分钟,手机一点声响都没有,我又将萤幕解锁点进去我和Alex的聊天室,心中不耐烦的数值达到了颠峰。
「算了,没事」
我正准备按下送出的同时,Alex回覆我了
「你怎麽了?」
不知道怎麽回事,心脏就好像被拧乾的抹布又重新泡回温水当中,一股温暖的暖流冲遍了全身。
「我能现在去找你吗」
「可是我现在不在家耶,抱歉」
刚刚的暖流依然承受不住地心引力,自顾自的往下掉落後,再也没有任何音讯。
我目前不打算回覆他,反正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我选择打开交友软体,蜜蜂寻找花蜜之时,总是最香的花能成功吸引到蜜蜂,我现在是蜜蜂吗?还是花朵?
就在我迷茫的时候,一则讯息打破了脑中的泡泡,啵!
他叫做子勳,一开口就问:
「现在有没有空」
我们现在就像剩余的最後两块拼图,最终还是得找到属於自己的归属,连结属於自己的频率。
「什麽意思?」
我坐在路边的花圃旁,手指打着充满疑惑的字词
「你知道爱是什麽吗?」
他问了我一个考卷上从未出现过的问题,老师也从未教过
「人类所有慾望的名词吧」
爱吗,大家为了爱可以做出什麽肮脏事,自己都知道吧
「我倒觉得是动词」
「?」
「我爱你,不就是动词吗?」
我怎麽会知道?我压根就没被爱过,也不值得被人所深爱着。我边碎念着边站起身子准备往其他地方走去,同时也关上了萤幕画面。
不知不觉中,我走到了Alex家楼下,且下意识地往三楼一看,灯光随着窗帘摆动随意地舞动着,我抬头盯着那些微光,事物不禁模糊,泪水也随着脸上的轮廓下滑,眼尾是起点,耳朵则是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