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十七岁以前,她是夏禹弦人生以外的旁观者,她可以看清夏禹弦的一举一动,甚至清楚明白自己没有那种幸运能够与之左右,所以选择逃离、无视、漠不关心。
十七岁以後,夏禹弦是她并肩人生的当局者,她从一开始的庆幸不已,走到相处间的每分每秒,直到现在忽近忽远的距离,难道,她和他也要像巩仁寰与游玛芮一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从不可能变成可能,可以归咎於命运;但从可以变成不可以,那就是所谓的不懂得珍惜。』
巩仁寰因为深爱着游玛芮所以不离不弃,可她,真的没有把握夏禹弦是否也能为了自己不离不弃。
因为第四节还有课,离开咖啡厅後,曹尔绘慢步走回校园,一路上,满脑子都是夏禹弦的身影,现在想要悬崖勒马,都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摸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毫不犹豫,曹尔绘拨通了夏禹弦的号码⋯⋯
待他一接起,曹尔绘便急着问:「你在哪里呀?」
这头,夏禹弦正忙着在专题报告上打字,将手机直接夹在脖子上通话,要不是打来的人是曹尔绘他才懒得接,而且图书馆里也明文规定不能讲电话,他这样做已经犯规了。
他简短一句:「图书馆。」
没办法判断出他的情绪,心里头翻搅着的悸动,让曹尔绘顾不得其他,只想赶紧看见夏禹弦,因为,现在连听着他的声音都已经无法抚平她内心的不安。
「喔,那我去图书⋯⋯」电话这头的曹尔绘喏诺说道,可是话都还没说完,夏禹弦丢了一句便立即挂掉电话,「图书馆阿姨过来了!」
这的确值得曹尔绘被挂电话,毕竟要是被图书馆阿姨抓到,爱校服务难免,就连警告或是小过都要看阿姨心情决定,这四年,夏禹弦可不希望再像上次一样惹得叶曼玟生气,还是先挂了电话,有什麽事等上课见面了总能说的!
偌大的校园里,曹尔绘站在一隅,失意洒满眼底。
原本想着自己先去图书馆找他,再一路前往教室的,但话都没说完,自己也不好就这样跑去找他,还是算了吧⋯⋯
正值秋末冬初,凉冷交感的北风呼呼吹起,地上一大片的樟树落叶,在被踩过时总会发出戚戚喳喳的声响,提醒着踏足之人是多麽凄寂而孤单。
忽地,握在手里的手机隐隐作响,曹尔绘心头涌起了一股期盼,会是夏禹弦吗?
拿起手机萤幕一望,滞了刹那,扬起微笑,接起:「阿薇,怎麽了?」
「尔绘,你明天有空吗?」电话这头的释心薇刚刚下课,一边喝着热腾腾的珍珠奶茶一边讲电话,「我想去你们学校找你呀!」
「嗯,明天上完第四节我就没课了⋯⋯」曹尔绘沉吟片刻,问道:「你突然来找我要干嘛?」
「晓玲前阵子自己去外头租了房子,害我无聊死了!」释心薇装着生气,「还不准我找你啦!」
原来是没人可以说话才想起她,终於来到三楼的教室门口,曹尔绘被她逗得心情大好,谄媚笑道:「非常欢迎!」
挂了电话,释心薇大口吸着杯底那几颗残留的珍珠,顺手发了封讯息,收件人:男朋友。
「我跟尔绘约好了明天见面,这次是因为我猜拳输了,下一次不管夏禹弦再怎麽哀求我都不会背叛朋友的。」
十秒後,释心薇的手机亮起了萤幕,是男朋友回了讯息:「知道了。」
独自来到教室,第三节课选课的人不多,又刚刚下课,同学们了了无几,连章诚妤都没有看到人。
曹尔绘选在了一处角落座位,默默座下,左右各留了个位置,一个给章诚妤、一个给夏禹弦,希望今天以後还能够像之前那样,一直坐在一起。
记忆中,每当上课钟响,定睛凝视,夏禹弦总会带着笑容朝她走来,深邃的眼底似乎总会不经意流露出一丝专注,旁若无人,她只属於他。
这种感觉明明是如此深刻体会,曹尔绘开始懊恼,为什麽到了此刻才发现呢?
昨天在图书馆的那个吻,虽然没能让彼此突破彼此的窠臼,却也在各自的心中留下一抹粉色,有了命运的他们,是不是只欠缺一次机会呢?
但,在这之前,曹尔绘必须先懂得珍惜,因为夏禹弦是她一直追逐的他啊!
这是第一次,曹尔绘这麽期盼能赶紧听见上课钟响,总觉得,只要钟响了,夏禹弦便会随着钟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出现,还是那样俊逸的脸庞、还是那般挺拔的身影,目光专注、微笑自然,朝她走来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