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春四年間 — 勇氣(4)

上了大学,虽然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他们的感情仍维系着。

离开家的武维德病情好转很多,FB动态墙上时常出现他与其他人一起出游的照片。但不知道为什麽,他与看起来像是同志的男性感情要好的照片越来越多。

那时,蓝佑禾也开始忙於社团与系队,想说他去台北了,认识很多不同的人,渐渐开始愿意接纳自己了,并没有多想。

但忽然有一天,武维德打电话给蓝佑禾,近乎歇斯底里地对他大骂:为什麽不担心他出轨,为什麽不在乎他,为什麽不来台北找他,就算他已经跟好几个人上床,为什麽还是不来找他。

骂完便挂了电话,蓝佑禾都还没理解发生什麽事。当他回播给武维德时,他才发现怎麽打都打不通。不仅仅是手机,就连脸书、Line、IG……任何社群软体,武维德都将自己设成了黑名单。

蓝佑禾原以为他只是病情发作,只要过了就好了,一直过了一个月他才意识到自己被甩了这件事。

他知道自己失恋了,想哭也哭不出来。情绪很低落,无法笑,心很酸,却也不是悲伤难过,刘品洁说那是难以接受。直到以前同学跑来八卦地问他:「你是什麽时候和武维德分手的,他最近换了新男朋友你知道吗?」他才真真正正的爆发出来。

他第一次觉得,他的爱像垃圾一般,被一文不值地丢在地上践踏。

蓝佑禾在刘品洁的小房间里哭了整整一个月,没课都在那窝着,三个学姊轮流陪着他。他时常看着手机发呆,然後眼泪就会自己掉下来。

半年後,蓝佑禾收到了一封讣闻和一封信,上头写着武维德的名字,信是他的母亲写的。

武维德在家中房间里烧炭自杀成功,并没有留下遗书。在整理遗物的时候,他的家人发现他的日记,在生前最後半年的篇幅里,满满的都是对蓝佑禾的愧疚、道歉与爱。武维德的母亲希望蓝佑禾能参加丧礼,至少最後一程,心爱的人能陪伴在身边。

而蓝佑禾去了,他感觉到其他人的窃窃私语与不友善的眼光,他才知道武维德是在什麽样的环境下成长。如果是自己,大概也会选择死去吧。

他原本以为,自己看到武维德会失控地愤怒,但在看见那张彷佛沈睡的仪容时,他才发现他的心早就空了。依旧是那一张他喜欢的脸,脑子里都是他对自己笑的样子,还有那天在篮球场上说喜欢自己的表情。之前的怨恨、哀伤与痛苦,好像都变得不那麽重要。

他以为他已经哭乾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想扯出个笑容给前男友看,却只能忍着不让自己痛哭失声。

「你和维德太像了……」不管是个性还是相处的感觉,都太像了。

蓝佑禾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声音无法克制地颤抖。陈俊廷心疼地紧紧抱着他,不断吻着他的眼角与太阳穴安抚,却也没打断蓝佑禾断断续续的话语。

陈俊廷的手抓得死紧,蓝佑禾几乎快溺毙在这段记忆里,他虚弱的呜咽里都是求救:「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怕。」闭上眼,泪珠落下,他深吸了口气,很勉强地控制情绪。

蓝佑禾怕,他怕陈俊廷是第二个武维德,他承受不起同样的痛苦第二次。

指缝之间被抓得生疼,但陈俊廷没有说出口,他同样用力地握住蓝佑禾,他不舍蓝佑禾,眉头都皱了起来,说道:「别怕,我不是维德,我没有忧郁症,我不是基督徒,我家也不是。」好想亲吻蓝佑禾,他到底该怎麽做才能让他不那麽悲伤,「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让你永远不伤心,我也不知道我能为你做到哪些地步,但是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只要你愿意,我什麽都不怕。即便与世界为敌,也想和蓝佑禾在一起。

「马麻!这里有两个大哥哥抱在一起欸!」

「哎呀,小孩不要乱看,快走!」

原本沈重的气氛被小孩给打破,两人一下被拉回现实,彷佛刚才的心痛与不舍全是幻觉。

蓝佑禾和陈俊廷沉默了一会,接着一起大笑了起来。

把话说出口之後,小可爱轻松许多,转身环住兽医系的颈子,将人给扑倒到草地上,路人和他人眼光什麽的不是那麽重要。

「欸,陈俊廷,我说完了,你现在愿意跟我交往吗?」明明就是被追的那一个,蓝佑禾却说得理直气壮。

「随时随地都愿意。」陈俊廷失笑,他用手轻压蓝佑禾的後脑,让他们的额头能靠在一起,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瞧:「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末了,还附上一双笑弯的、满足的、爱恋的眼睛。

妈的,为什麽谈个恋爱自己的心脏老是承受不住啊!

「陈俊廷,你可以吻我嗯……」

那是蓝佑禾梦寐以求的亲吻,在情窦初开之时就曾好奇过,和心上人吻在一起到底是什麽感觉。

两人都不熟悉接吻,虽然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很多,但张嘴、舌头碰在一起之後,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麽做,只能尴尬地瞪着对方。

「我……先?」稍微退开後,蓝佑禾小心地问,他们都很紧张,却又都想更加亲密。

陈俊廷点点头,然後视死如归地闭上双眼。

总觉得有点好笑……想了一下BL小说和Gay是怎麽亲的,接着嘴唇轻轻在陈俊廷的额头上落下,双唇微微嘟起,每一次亲吻都会发出像是吸吮的声音。眉心、眼角、鼻尖、脸颊……蓝佑禾被陈俊廷抱着,吻得满心爱恋。

轻咬兽医系的下唇,小可爱尝试地舔了一口,害羞小声道:「嘴巴张开。」

陈俊廷也经不起这样的挑逗,当蓝佑禾吻进口腔里後,他也情不自禁加深这个期待已久的吻。心脏快速地跳动着,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而爆炸。

第二次的接吻变得顺利,虽然偶尔还是会嗑到牙齿,但这不妨碍他们用口腔交流彼此的情感。陈俊廷的嘴里还有爆米花和可口可乐甜甜的味道,混着自己苦涩的泪水咸味,就和谈恋爱一样。

不知亲了多久,他们才口腔发麻地分开。蓝佑禾有些脱力的趴在陈俊廷胸口上休息,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蒸发了。陈俊廷的心跳也很快,他和自己一样因对方而沸腾。

蓝佑禾:「欸,陈俊廷。」

「嗯?」望着天空,陈俊廷还在恍神,和蓝佑禾接吻这件事,他到底在梦里想了几次。

「我喜欢你。」好不容易把心头的话说出口,蓝佑禾觉得压在胸口的东西被卸了下来。

眼睛又肿又酸,但整个人是轻松了。

蓝佑禾只觉得身下的人僵了一下,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换自己躺在地上。映着微光,他看见陈俊廷的眼睛在发亮。

「可以再说一次吗?」兽医系很小心,似乎在确定什麽。

这时蓝佑禾才知道,一直焦虑着的不只有自己。

心为他而柔软,蓝佑禾伸出双臂拥抱住他,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勇敢而肯定地说:「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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