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之後,毫不意外的躲不过那一群人的「问话」和关於我的讨论,一整天下来我觉得我几乎都在乾笑。
这也没办法啊,他们问什麽我都不知道,失了忆到底是要我知道些什麽。至於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有关於「宠物」的各种话题,不用我开口,他们就自己争吵了起来。
我该说什麽?夸赞他们有活力?这已经不是有活力可比拟的了吧,一言不合就开打,我看这屋子还健在绝对不是普通的钢筋水泥,一定有什麽特殊材质在里头了,不然怎麽禁得起这群人的摧残。
又闹腾了一阵子,玛奇姐姐才打着「伤患需要多休息」的名号,救我於水深火热之中,领着我上楼洗澡换药什麽的。
「……好了,伤口恢复得不错,大概一两天後就能活蹦乱跳得了。」玛奇姐姐一边收起医药箱,浅浅的对我笑了笑。
「谢谢。」我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颜--这大概是我来到这里起的第一抹笑吧。
玛奇姐姐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就是对於服装的品味怪了点而已。
「不用和我客气,多休息,有需要就下来找我。」她笑着说完话,就这麽拿着东西离开了房间。
这会儿我总算是记取了教训,连忙爬下床去做一件重要的事--锁门!我可不想一睁开眼再一次的瞧见一张放很大的娃娃脸在我面前。
……更不想看到一把闪亮亮的剑被屏障挡在面前。
他们应该不会因为打不开门就破门而入吧……?
完了,好像有这可能,突然觉得不管怎麽做都不怎麽安全。
我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房门的方向,纠结着要不要再把书桌什麽的推去挡住这类的。
唉,算了,他们真要破门就给他们破吧,我也不想再折腾自己的身子了,东一个伤西一个伤的,一个不小心又把伤口搞到蹦开就不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旁边住的是谁呢?嗯……有时间再问问玛奇姐姐好了,也不确定房间的隔音好不好,真担心一个不小心吵到隔壁的。
……感觉旅团的人一个个都好可怕,我还是少招惹,乖乖当个失忆的人就好了。
那接下来,要做什麽事呢?这个傍晚的时间点就要休息,好像也有点难度,毕竟我可是整整睡了快一周的时间。
突然有了属於自己的空白时间,我便坐在床上思考起了很多事。
比方说,我到底是谁?笑笑真的就是我的名字吗?
我从哪儿来的?侠客说的破洞又是怎麽一回事?
我变色的双眸又是怎麽一回事?为什麽会变色、又是怎麽复原的?和那屏障有关吗?
太多太多的疑问充斥在我的脑海中,却没有一个答案是有解的。我试图回忆梦境来找寻答案,但事实证明这都只是徒劳,因为对於梦境,我愣是一丁点儿都想不起来,只觉得那些貌似是些很重要的东西,只可惜我想不起来。
既然对於那些基本问题没有任何合理的解答,那不如就来想想,我现在能思考或是做到的事吧--像是说,以自主意识叫出那个屏障?
虽然侠客他们的解释是有杀气接近就能有屏障保护我,但是,既然是保护我的机制,那我应该可以凭着我的意识控制吧?不然别人或许随意的一个飞刀丢过来,本来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却正巧命中了要害,那我有这屏障不就没毛线用处了吗?
要叫出这屏障啊……这可要怎麽做呢?是要「喊」出来呢?还是说要靠「意念」?
嗯……要喊的话,我好像也不知道要喊些什麽东西。
「到底要怎麽做呢……」我喃喃念叨了声,双手托着後脑勺,就这麽躺到了床上,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
发呆啊发呆……躺在床上发呆最容易发生一件事……那就是……睡着……
我微微打了个哈欠,不知道是因为吃饱喝足了,还是因为受了伤体力消耗的快,又或是我天生就爱睡觉,睡神很快又找上门了。
算了算了,还是睡觉休息吧,反正总有一天会知道那些问题的解答的。
但为什麽,我总有种感觉……这些问题,还是不要解答要来得好。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我一边迷迷糊糊的想着,一边抱起身边的被子,就这麽缓缓入了梦中。
梦里……会有什麽东西等着我吗……?
*
这次的梦境,异常的清晰。
没有了迷蒙的薄雾,我能看清了脚下的红砖路--那笔直通往一栋庄严教堂的道路。
脚步也不是那样的沉重了,像是被引领着一般,我慢慢的接近那栋建筑。像是在欢迎我的到来一般,门扉自动敞开,领着我进到了一片漆黑之中。
我有些茫然的四处张望着,却看不到什麽东西--不仅没有东西,连个人影都没有。
我不太确定,这是否是我的记忆或是过往,如果是的话,那之前这些没画面是否代表我的意识认为它们不重要、自动忽略了呢?
「滴答……」
就在我困惑不解之际,我彷佛听到了有什麽东西滴落的声音,眼前的画面貌似也有些改变,那滴落的东西,就这麽落在我的脸颊上。
应该说,我的意识彷佛被拉到另一个身体上,换了个角度,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浑然不同,不再是漆黑一片。
而是鲜红一片。
这是一座教堂一样,貌似是个老教堂,天花板高得吓人,但此时却有更吓人的画面在这个空间中。
有着耶稣被钉在上头的十字架染满了鲜血,上头还有个穿着被染红的白袍的老人家,直接被粗糙的木十字贯穿,死不瞑目的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我的方向。
微微偏过头看向一旁可以当作镜子的器具,我清楚了看到了,视线的主人是谁--那一头深紫色的长发绑成了单马尾,双眸是左紫右金的异色瞳,白皙的小脸此时此刻满是鲜血。
这人是……我吗?这里究竟是梦还是记忆?
「我」的周围彷佛在下着小雨一般,但要知道这可是室内,不应该会下雨的。我不知是下意识还是顺着记忆的伸出了手碰触那被我认为是「雨水」的鲜红色液体。
我知道,这不是雨,但我下意识的不想告诉自己真相,不想将真正的事实说出口……即使再怎麽不情愿,梦中的那个「我」却容不得我停下动作,缓缓扬起了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又一具被开肠剖腹、被捅得一洞一洞的屍体,一个个的眼珠子都被挖了出来,只剩下空洞的眼眶,而从他们体内流出来的液体,就是教堂里头下着的「雨」。
而低下头看,一滴滴落在我掌心的,是那般的鲜红。那不是雨水,是鲜血,这双手、满是鲜血……
心中有着很多的疑问,是我不断的反覆问着自己。
「这些人……为什麽死?」
同时,却也有个同样的、却更清冽的声音回应着。
「因为上头要他们死。」
我又忍不住继续问着。
「为什麽他们会被绑在上面?」
那个声音,却是略带嬉闹的回应。
「因为……好玩啊。顺带一提,作为绳子的,都是他们的肠子哦,嘻嘻。」
「为什麽他们的眼睛都不在了?」
「因为他们一直盯着我,我觉得烦人,就挖掉了。」
「为什麽我会出现在这?」
「因为是上头派我来的。」
「是谁……杀了他们的?」
不,其实我不想知道答案的,但脑海中那个声音,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其实,我是知道答案的吧。
「当然……是我(你)啊,这样壮丽的画面,很棒不是吗?」
……回答我问题的那个声音,我认得。正是我自己,一个满手鲜血的「我」。
眼前的画面开始旋转,梦里的这个「我」好像很享受这一场「雨」的。
我知道,她把这当作一场盛宴,一场狩猎过後的盛宴。
「哈哈,血啊血,果然漂亮。」那个「我」在血雨中嬉笑旋转着,丝毫不介意一滴又一滴温热的血液落在自己身上、颊上,抬着头看着自己的「钜作」,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的大。
在空广的教堂里,女孩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但搭上里头的画面,却又是无比的诡异。
不要,好讨厌……这到底是什麽……为什麽要让我看到这些东西……
不对,不对,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虽然清晰的视角画面不断的提醒着我,这便是回忆的事实,我却不断的挣扎排斥着。
不,不会的,这样疯狂的人,这样残忍、血腥的人……
那一声声清脆的笑声,像是一记又一记的重拳,击在我心上。恐惧、排斥的想法充斥在我的心里,明明没有吹风受冷,我却觉得浑身发冷,是一种由心底深处升起的寒冷。
「笑笑。」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女声打断了那疯狂的笑声。视线的主人停下了旋转的步伐,目光看向大开的教堂门。我能感受到,此时此刻的「我」是多麽的欣喜。
「姐姐!」喊着,「我」便兴奋的往门口蹦跳。但是因为逆着光的关系,我没办法看清那个人的脸,只看到她那堪比麦穗一般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过我却可以听得出来,那声音的主人就是那个曾经温柔呼唤过我的人。
毕竟此时此刻的她,还是那般的温和。
渐渐的,我的意识缓缓脱离那个「我」,眼前的画面也慢慢的模糊了起来--我知道,这大概是快从梦,不,回忆中清醒过来了。
不要,我还不要清醒,我想知道,那个一次次温柔呼唤我的、我称之为姐姐的人,是怎麽样的一个样貌……
但这明显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的意识逐渐远离那梦中的画面。隐隐约约,我倒还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你看看你,又弄得浑身脏兮兮的了。不就叫你别贪玩,早点完工回家了吗?」
「欸嘿嘿,一个不小心嘛。姐姐、姐姐,今天可有口福吃你做的饭菜?」
「哪次没口福了?赶紧走吧,皓皓也等着呢。」
「耶呼--姐姐最好了--」
「……」
*
我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全身早已被冷汗浸湿。直到现在,我彷佛还感觉自己眼前的画面是腥红一片,看见大量鲜血和屍体的心脏正一下一下用力的跳着。
噗通噗通的声响像是在提醒着我还活着的事实,却也像是在提醒我自己和梦中那群屍体的差异。
他们死了,而我仍活着。
「到底……」我无力的扶上自己的额头,实在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麽荒诞诡异的梦。
又或者说,实在是不知道这究竟只是一场梦,还是真正发生过的、我的回忆。
想到後者这可能,我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连忙从床上坐起来,盯着自己的双手--在那一瞬间,我彷佛看到了它们染满鲜血的画面。
我忍不住惊呼了声,再次看向双手时,它们却又恢复到原本的样子,白皙稚嫩。
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若是说我没被这次的梦吓到绝对是假话,何况这个梦是这麽的鲜明、清晰,我有些害怕,害怕这就是我丢失的记忆。
害怕真正的我,是个残忍又血腥的人。
我默默的抹了把脸,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头看向窗外的天色。
对我而言十分漫长的梦境,对现实来说却好像没多少时间。窗外仅仅是拉下了夜幕、洒上了满天星斗,当然也不排除我又连睡了好几天的可能就是了。
我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心跳,一边撑着有些瘫软的身子走下床,慢慢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一边洗着脸,我不禁思忖了起来,要是我真的是个残忍的杀人魔……
我连忙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个想法甩出脑袋一样。不,不会的,我不会是那样的人,就是这样。
再次低下头看向洗手台,却有这麽一瞬,我看见水龙头流出的不是清澈的水,而是潺潺的鲜血。
我吓得连忙抽回了双手後退了一步,但再看向洗手台,里头却依然是流着清澈的自来水,根本没有血。
我真心觉得我该去收惊了,这个梦真的把我吓得不清……
缓缓咽下了一口唾液,我还没平复我的心神,我又在镜子中瞧见了一个金发少女,而她就这样站在我的身後不远处。一样看不清长相和表情,不过那嘴角好像带着淡淡的笑。
我心头一惊,连忙转过头,却没看见任何人在我的身後。再次抬起头看向镜子时,又是不一样的画面了,里头没有了我、没有了那个金发少女,有的是那个浑身染血的「我」。
她那一头深邃的深紫色长发,即使被鲜血浸湿了,却依然闪亮。而那对异色瞳--那对左边紫色右边金色的眼眸,又是那般的清澈犀利,有着彷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神,同时也有着冷冽、疯狂以及……残忍。
就是她,残忍的杀害所有的人。
就是她,疯狂的折腾那些已经逝去的人。
就是她,藉由杀戮取得乐趣……
「血啊血,真是漂亮,哈哈哈哈……」
「笑笑……请你原谅我……」
「我看你也不需要这眼睛了吧?那我帮你摘掉吧。哈哈,不用谢我了……」
「笑笑,别贪玩了,回家吃饭吧……」
「哥哥……原谅我……」
一个个不知从哪来的声音涌进我的脑海中,让我感到脑袋发胀、头疼不已,两个人的声音不断在我的脑海中回荡,伴随着还有一声又一声的枪声,以及那嗜血疯狂的笑声。
梦中的画面一下出现一下消失的在眼前闪动着,我一边抱着脑袋,摇着头不断往後退。
不对……不对……
不是我……那个残忍又血腥的人……
那个人不是我……
「笑笑,当个残忍的人吧。」
这稚嫩的男声又是谁……?为什麽你说话听来是这般的凄凉又无可奈何……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碰、咔。」
我一直後退直到撞上了东西,突然间冰凉的水滴便往我的身上淋去。脑海中顿时将此时此刻的画面与梦中那血雨结合,我顿时害怕的捂住了脑袋、双耳,紧闭双眸,蹲下了身子贴着墙壁,钻进这两面墙壁间的夹角,想寻求点安全感。
莲蓬头那冰冷的水滴无情的敲打在我的身上、颊上,脑中不断浮现方才梦里面满是血的画面,还有一声又一声不停歇的枪响、残忍的笑声、那个温柔婉约的「姐姐」倾诉的话语、那个疯狂的「我」的嬉笑声……
好可怕,一切是那麽的可怕。
停下来,我不想再看见、听见了。
拜托,谁来……救救我……
在这寂静的夜,不管我如何颤抖恐惧,也不会有人出现的。
现在这个当下,仅有我一个人在恐惧中煎熬着。
*
硬是给它拖到了5000字。
下一章开始慢慢互动会多一点,应该。(遭殴
完了,剧情变龟速进行了。(被打爆
嘤嘤嘤嘤,看我乖乖更新的份上就原谅我吧--(顶锅盖跑路
2019/02/21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