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流星的烦恼
小时候她当然也是交过朋友的,但是朋友总是一个个离开她。因为她的个性太过硬梆梆,她野心太过,热爱争强好斗,不管是什麽比赛,什麽奖项,她都要拿第一,这样的个性,当然不好相处。
她还记得大三的时候,他们系上参加了合唱比赛,系上一半都是男生的资工系,对於歌唱课程不熟悉,一个个叫苦连天。
是采霖一肩扛下这个重责,一个个联系所有参加的同学和学弟妹,发谱练习,每天盯着大家聚会,谁没到、谁早退,谁练歌或舞步跟不上,她就会一个一个纠正和监督。
她对音律对舞蹈也不熟,自己还双主修资工资管两个科系,却还是死嗑硬练,也将同样的标准压在同学身上,她这样刻苦却又太过严格的个性,使得大家在想要跟上她脚步的过程中,多次起冲突。
那时候,彦芳就是维护她的其中一人。
「我们有必要这麽拚吗?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天练习也太辛苦了。」那时候某个同学抱怨道。
而个性硬的采霖,所回出来的话就是这麽冷酷,不懂得修饰。「不想参加就都滚出去,剩下的人继续练习。」
采霖那时候还不懂得反省自己,她觉得都是别人的错,是那些人没有荣誉心,想要得过且过,不仅没有时间观念,还会因为这些懒散的行为而影响他人。
而就算同学或学弟妹们发现其中有这样的情况,多半也都想要大家好来好去,为了不想得罪任何人而隐忍不说,最後这样的想法根本无法改善情况,只会拖垮大家而已。
是彦芳上前劝说的。她说:「她就是这样的个性,如果我们想拿名次,跟着她这样的方式走,就不会有错。」
彦芳在那个年代,还戴着眼镜,一脸痘痘,虽然不漂亮,但却是忠厚老实且温和的个性,在众多同学之中,除了男友王易凯,就她最挺采霖。
後来的比赛,她们拿了第二名,却是历届以来参加人数最少的一次。
采霖就这样朋友越来越少,她却浑然不觉。她固执而顽强,不认为自己有错,当然也就不想要改变了。
话说这是她第一次家里有朋友来看她,她照着电视节目上演的那样,从厨房弄了一杯果汁来,放了一点饼乾在盘子上,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
「对不起……采霖……」彦芳还在哭。
「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她问,看着这麽多年过去了,毕业也接近要六七年的时间了,彦芳的眼镜不见了,头发从原本的清汤挂面变成了发尾有点蓝绿色的挑染,卷卷的很有时尚感。
本来她们两个人是班上最土的女孩了,采霖为了双主修,为了打工,她根本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外貌,出了社会後也依然故我,大约仗着自己有个大学到现在的男朋友,所以就不想花功夫改变自己。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点进步都没有。
个性还像是大学的时候一样嚣张跋扈,觉得自己是正确的,却伤害了人还不知知,仗着自己漂亮,没有化妆没有保养,以为易凯还是理所当然的会接受这样的她,又因为自己冲动,自私自利而伤了徐攸越。
她活该不能得到徐攸越的原谅,也是活该会被易凯劈腿。
「对不起……」彦芳说,「我就是想成交想疯了,所以才想出了这个方式。」
「所以公司怎麽说?除了赔偿楼梯的部分,还要告你吗?」
「嗯……说我损害公司信誉,但是我真的没有钱赔偿啊……」彦芳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个不停。
「好吧。」采霖叹了口气,「我下午会跟你公司求情,但是我没办法保证能不能成功。」
「谢谢你……谢谢你……」彦芳似乎不明为什麽采霖会这麽轻易的放过她,又惊又喜的一直道谢。
「认识这麽多年了,我们应该也算是朋友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个性得罪了你多少次,所以……就算了,当作我们扯平了吧。」采霖说。
「咦?」似乎从来没有料想过采霖会是这个反应,彦芳有点惊吓,但却还是点点头接受了。
和和庆房屋的李小姐通过电话後,她送走了这麽多年的朋友彦芳。
也不知道这麽多年以来和彦芳相处,她是不是一直都在迁就自己呢?停下脚步之後,采霖才发觉自己在经过了这麽多年的奔跑,好像不知道为了什麽追逐。
没错,她的确是存了钱,买了房子,但是个性上似乎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当然她也知道不一定是这样,但是彦芳如果真的喜欢自己,把自己当作重要的朋友,也不会这样对她了。
朋友一次又一次的背叛,让采霖不禁怀疑,说不定是自己的错。说不定,她们没有想要当自己的朋友,是采霖的错
她正准备煮晚餐,这时候,电话又响了。怎麽回事?今天事情怎麽这麽多?她只好用扩音接起电话。
「梁采霖小姐吗?」
「是。」
「我们这里是台北A大附属医院急诊室,您的母亲林映华现在被送往急诊室,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采霖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抓了包包钥匙手机,也不顾自己穿着凌乱,便直直冲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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