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旅落幕後转眼就迎来期中考试,那天的晚会表演结束我与陈敬之间就像什麽也没发生一样,除了日常打闹以外完全没有任何进展。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他在舞台上的那句话到底是什麽意思?把人搞得这样心神不宁却又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又是什麽意思?
在我站在台上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在我耳边丢下的那一句:
我、一、直、都、很、喜、欢。
只有主词没有受词的语句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真的想到快要发疯。
期中考後的某个周末下午我实在再也忍不住,带着月亮图腾的铁盒冲到陈敬上班的便利商店堵人。
「白亮亮!」见到我陈敬很是惊讶,「你等我一下,我快下班了。」
走出便利商店,陈敬从後背包里拿出一罐草莓牛奶贴在我脸上:「拿,这是新品喔。」我接下後,陈敬自己也从後背包里拿出一瓶巧克力调味乳。
「我肚子饿了,今天上班差点睡过头没吃早餐就出门。」
「午餐呢?」
「两个御饭团,根本不够我塞牙缝。」陈敬三两下就把巧克力牛奶喝个精光,转头对我说:「白亮亮,剪刀、石头、布。」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我的手却很自动的比出石头的手势,陈敬收起举在半空中的剪刀,笑的异常灿烂:「好吧你赢了!一到十选一个数字。」
「五。」我应该是天底下最配合陈敬不按牌理出牌的人,「选这个要干嘛?」
「左边、右边还是直走?」陈敬没有理会我的疑惑又接着问。
「啊,那就……右边好了。」
「收到!」语毕,陈敬便拉着我在街口处右转,「一。」经过转角的连锁咖啡厅陈敬数道。
「二。」这次是平价义大利面餐厅。
「三。」小火锅店。
「四。」黄琳最爱的美式汉堡。
「五。」数到五碰巧是一间韩食馆,陈敬在餐厅门口停下脚步:「到了!我们就吃这个吧。」
「什麽嘛,我又没有说要跟你吃晚餐。」我没好气地看着一脸兴奋的陈敬。
「别这样说嘛,哥最近刚领薪水,你确定不吃?」
「嗯,辣炒年糕跟石锅拌饭都各点一份吧!我最近也蛮想吃海鲜煎饼的,啊!炸鸡炸鸡我们也点炸鸡好不好?」
陈敬眼带笑意地走进店里,深怕他突然反悔的我紧跟在後。
「你不好奇我今天为什麽突然来找你吗?」
吃完最後一块炒年糕我忍不住问,到现在为止我一直在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开口。
「我以为你只是无聊了。」陈敬笑着放下筷子。
我用力吸了一口气:
「那个……虽然有点突然,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要找你聊聊。嗯……就是……我们其实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对吧?」
陈敬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而後迅速挂上笑容,摆出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的表情。
我缓缓从书包里拿出铁盒递到他眼前,「你早就认出我了,对不对?那件事发生後……因为……解离性失忆症,所以我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都给忘了,但是……陈敬你应该全部都记得吧?那天社团招新,你说的那个让你左手受伤的人,那个人……就是小时候的白亮亮,对吧?事故发生那天,你也在场。」
陈敬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荞麦决明子接过铁盒,在他拿出那张我们两个同框对着镜头灿笑的野餐照时,眼角闪过一抹罕见的不安,我注视着他闪烁的表情静静等候他的回答。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见陈敬久久没有回应,我接着说,「在釜山开民宿的堂哥应该就是我姊姊十年前的男朋友。那场事故发生之後,你们……堂哥,或许……」
「是因为那件事才去韩国的吗?你是怕我想起那天不好的事才一直装作没认出我的吗?对不起我知道很突然……但是我只是……我只是真的很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麽。」
面对我一连串的发问,陈敬轻轻将铁盒盖上。
一阵沈默後,他才缓缓开口:「那件事发生以後,堂哥……他没有再爱过任何人,也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姊姊的事……」
「所以,你……能不能只要知道这些就好。」比起陈述事实陈敬的表请看上去更像是在请求。
「堂哥他……不可能是帮派份子,不可能贩毒的……对吧?」
今天来找陈敬前我反覆思索着在问这个问题时,该用什麽样的语气跟表情,毕竟当初的社会舆论、媒体报导势必也对陈敬一家带来不小的影响,才会让他们搬离一直以来生活的地方。
「如果是的话,你会怎麽样?」
「蛤?」我想都没想过陈敬会这样回答。
我以为他会一如既往地笑着告诉我一切都是误报,堂哥才不可能是什麽帮派份子,更不可能会去贩毒。
可是他却抬起头来,高挂的酒窝早已消失无踪,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黯然的神色。
若陈敬的堂哥是帮派份子,那麽……我会怎麽想?
「如果我真的有个贩毒又是帮派干部的堂哥,你会怎麽想?」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我始终相信照片里温柔深情的男子绝对不可能会是帮派份子,一切都只是误会一场。
「我……我不知道。」
如果堂哥真的是毒贩,那麽姊姊的死就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害死了我唯一的姊姊。
但是,就算事实真是这样也是堂哥的错,跟陈敬一点关系也没有。
这是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只是看着眼前黯然神伤的男孩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