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亮亮,你到底要睡到什麽时候。」
总算盼到了开学以来的第一个假日,起床时间刚好是午餐时间这种美妙的感觉,每天准时六点起床的老妈怎麽有办法体会呢?我翻个身将棉被拉到刚好可以包住脑袋的位置,「再睡一下啦,今天是礼拜六欸。」
「所以呢?已经十点多了还不快点给我起床念书,没看过这麽懒散的高中生。」
「才刚开学没有书要念。」
「那你就给起来我整理房间,这是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吗?不穿的衣服就拿出去洗,不要丢的满地都是脏死了,人家肉圆都比你还要爱乾净。」肉圆是隔壁邻居家养的比熊犬。
「你怎麽可以说自己女儿连狗都不如。」我不满的坐起身。
「那你就快、点、起、床、整、理、房、间,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然後收养肉圆当女儿。」
「真的是,一大早就开始碎碎念。」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下床,右脚才刚落地就觉得好像踩到什麽东西,「妈,这个怎麽会在我房间?」
那是一个刻有精致月亮图腾的方形铁盒,长宽比A4大小再小一点,高度约一个手掌,是十年前过世的姊姊留下的,只不过铁盒上了锁到今天都还没有办法打开,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忘记它的存在,所以一直放在储藏室里。
「你爸前几天整理储藏室的时候拿出来的。」
「啊所以勒,为什麽会在我房间?」
「我突然心血来潮,就跑去你房间找找看你姊姊有没有把钥匙藏在哪里,虽然之前找过好几次都没找到,但我就是觉得圆圆她应该会收在房间,结果最後顾着忙其他事就忘记拿出来了。」妈妈挑着豆芽菜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十几年前的钥匙现在怎麽可能找得到。」
「你姐才跟你不一样,她所有东西都收拾的乾净整齐。」
我对姊姊的印象很模糊几乎只有片段式的记忆,她过世的时候我也不过六、七岁,爸妈平常也很少提起有关姊姊的事,不过倒是有从妈妈口中听说姊姊很疼我,常常带着我四处跑。
从上幼稚园开始我就一直跟姊姊共用一个房间,本来爸爸说要帮我买一张新书桌,姊姊那张就让它一直保留原样,不过妈妈觉得这样容易触景伤情再加上房间本来就不大,所以姊姊的旧书桌就由我接手,有一格抽屉我特别保留起来放姊姊留下来的东西,虽然在这个房间生活了二十几年姊姊却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可能就如妈妈所说的她是个很有条理的孩子,总是把自己的空间收拾的有条不紊。
「在我房间胡搞瞎搞完还不是没有把东西放回原位,我看我根本就是像到老妈。」
我一边murmur一边拉开贴有白圆圆姓名贴的那格抽屉,里面有一些化妆品、项链、小玩偶之类的东西,还有一本按键式密码锁日记,我曾经试图用暴力打开,但是那个锁很坚固不管用什麽方式都撬不开,加上爸爸对姊姊留下来的东西很保护,他总是说时机到了就会找到打开的方式不用着急,因此姊姊留下的这些东西一直维持着最初的样子。
我小心翼翼的把铁盒放进抽屉里,其实我也觉得姊姊应该把钥匙收在某个地方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发现而已,我环顾了一下一片狼藉的房间,最後将视线停留在不知道什麽时候从床头柜掉到木地板上的雕花相框。
幸好是掉在我随手乱丢的制服外套上才没有摔坏,我很宝贝这个相框,相匡里装着一张姊姊牵着我的手笑得很灿烂的照片,我跟姊姊长得一点也不像,姊姊的外表时常会被误认成是混血儿,褐色的及肩长发优雅的披在肩上,她遗传了爸爸的高挺鼻梁,一双大眼睛深邃迷人,笑起来还会弯成醉人的弯月状,这张照片是在我刚上小学时拍的,那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到附近的公园野餐,也是我跟姊姊最後一次出游。
姊姊长得很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一双眼睛又圆又大所以爸爸给她起名作圆圆。
小时候我常常希望自己长大以後也能变成像姊姊一样五官立体的漂亮的女生,无奈我长了一张下巴线条极度不明显的圆脸,虽然同样遗传了老爸的双眼皮所以眼睛不算小,但就是没有老姐那种深邃迷人的感觉,再加上我的山根有跟没有一样,所以整张脸看上去完全跟立体精致搭不上边。
叹了口气我准备把相匡放回本来的位置,相片左下角的地方却吸引了我的目光,「咦,这边怎麽会这样。」之前怎麽一直没有注意到红白格纹的野餐垫连接草坪之处有个微小的隆起。
我心跳加速手忙脚乱的将相匡从背後打开,「老姐不会真的这麽老梗吧。」
一支精致小巧的银色钥匙,在木制背板被拉开的那一刻,就这样戏剧性的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