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的走下阶梯捡起刚刚不小心被我推下楼的皮皮虎头套。
谨慎起见,还是戴上头套活动比较安全。
歌声是从楼下传上来的,体育馆在A栋四楼,因为考虑到那里还是属於开放的场域,翘课的同学无处可去又不想太早被教官抓到就会选择待在体育馆杀时间,所以我才决定蹲坐在几乎不会有人经过的三楼楼梯间,却完全忘记A栋二楼有个连接A、B栋的连接廊,偶尔会有热舞社或手语社的学生利用那个空间练习。
我蹑手蹑脚的缓步踱下阶梯,走到二楼连接三楼的平台,歌声越来越清晰,很抒情沈稳的声音,唱腔特别、尾音的部分处理的细腻完整有点RMB歌手的感觉,完全超乎正常高中生该有的水平。
不过,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难道是流行音乐社的同学吗?
担心是熟人,若继续往下深入势必会被发现,所以我选择停在转折平台,偷偷从栏杆缝隙向下张望,一眼望下去却发现对方的位置就在连接廊的正前方,一个非常靠近阶梯口的位置。
掌握情势後我暗自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刚刚做了正确的选择没有太大动作,但下一秒又想到反正我带着头套,被发现也不知道我是谁,又何必这样偷偷摸摸,只是这个念头在注意到演唱者那一头浅栗色的细软发後瞬间化为乌有,因为我完全没有想到,美妙声音的主人竟然正是那个讨厌鬼——陈敬。
自从认识陈敬以来他在我面前各种幼稚无聊的行径,让我近乎遗忘最初见到他时,为他深深着迷的场景,他的歌声彷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使聆听者不知不觉沦陷,掉进那绵密饱满的音色里。
「或许找不到伤心的理由,或许你不曾为我难过。
还好他不像我,没有事与愿违的时候。
还好他才能左右你的笑容,所以我离开以後你还能笑着挥手。
那就祝福我,我深爱的朋友。」
在韩国第一次看到陈敬的表演时我就觉得以他们乐团的实力完全可以组团出道,没想到在完全无伴奏的环境下他竟然也能唱得这麽好,当我再度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陶醉於陈敬优美超龄的演唱之中,以至於歌声停止後,完全没有发现陈敬正仰起头来眯起双眼狡猾的望着我。
「上面那只加菲猫,你是哪个社团的?」
我吓得连忙站起身来,扶着皮皮虎头套对陈敬比出一个不要靠过来的手势。
无奈这名男子始终走一个不受控的路线,一边笑着一边走上台阶,「你听完别人唱歌也该给个回馈吧!」
眼看敌人步步逼近,是该做出抉择的时候了,此刻继续往後退也不是办法,正面突破虽然有风险但至少逃脱的可能性比较大,此刻陈敬与我仅剩三个阶梯的距离,我算准时机一个闪身想从他左手边的空隙迅速逃离现场。
只是我太过心急,忽略了自己现在穿着一身绑手绑脚的玩偶装,当我奋力迈出又粗又短的毛毛腿时,失去平衡的感觉再度找上了我。
从这里跌下去会死人的吧!闭上双眼前我闪过这样的想法,抱着脑袋准备以一个杀伤力比较小的姿势落地。
「你到底为什麽每次都要这样跌跌撞撞的?」
强劲的反作用力使我觉得腹部有如受到重击,取代失重感与强烈撞击的是找回平衡的安心。
活下来了吗?我有些难以置信。
「白亮亮,你快点站好,很重!」
还来不及为了保住小命欢呼,我的眼角余光便瞥见应该是被後座力甩出去的皮皮虎头套,生无可恋,比起这样被认出来,为什麽不乾脆让我直接摔下去算了。
陈敬冒着青筋的手臂正揽在我的腰侧,我以一个麦可杰克森的招牌四十五度倾斜,把所有的重量施力於那只精壮的手臂上,微微撩起的制服袖子露出一截平时被五分袖遮起的上臂,肤色均匀的手臂上挂了一道长长的疤痕,在我迅速拨开他的手站稳脚步後,陈敬也快速将原本覆盖在手臂上的制服袖调整好。
或许是意识到两人刚刚的姿势究竟有多尴尬,我们难得默契的闪躲了几次眼神交锋,空气分子瞬间凝结在幽暗的楼梯间,安静无声的走廊也令人浑身不自在。
「啊……。」
正当我打算就这样装作什麽也没发生,不负责任的转身逃离这尴尬无比的现场时,身後却传来一阵凄厉的呻吟。
用力的叹了口气,我的良心还是决定带我走向苦难。
「欸,干嘛啦?你该不会扭到手了吧?」看着陈敬抱着手臂表情痛苦的蹲在楼梯间,我不免还是感到那麽一丁点的内疚,毕竟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虽然要怪就要他刚刚硬要靠过来,才会发生这一连串衰事。
陈敬没有回覆我的问题,脸上始终挂着痛苦的表情不断哀嚎着,我有点慌了赶忙蹲下身来,「你不要吓我!走,我带你去保健室。」
看着陈敬紧攥的拳头,脑海不禁浮过那道隐藏在制服袖底下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