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雷狮都没有上冰,他就在一旁看卡米尔试滑平面的部分。
“这两首加起来,挑衅意味十足啊?”雷狮看着在冰场上滑行的卡米尔。
“既然都要挑衅了,就挑衅到底。”卡米尔滑到雷狮身旁,灌了一大口水“只做一半可不是我和你的风格。”
“卡米尔,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卡米尔用衣领擦乾脸上的汗水,露出一截没有赘肉的腰身,他看了眼雷狮。後者凑近他的脸颊与耳朵,嗓音有些沙哑。
“你真的是,太对我的胃口了。”
卡米尔转过头与雷狮面对面,气息的交融让彼此都感到安心。
他捏了捏雷狮手感极好的脸颊并拦住想轻触他腰身的手。
“我对不对你的胃口是一回事,你大赛前练不练得起这节目又是一回事。”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实力?”雷狮轻轻揉着自己被捏到发红的脸颊。
“没有。我当然相信你的实力。大赛前练成对你而言当然不成问题。”
“但你若是想要超越我,就要现在开始练习。”
时间进入炎热的七月,偶有的午後雷阵雨侵袭这一个海边的小镇。
山中的蝉鸣却仍大的不可思议。
卡米尔现在只给雷狮排半天的班,其他时候他都让雷狮去冰场练习。
节目已定,又确定要参加比赛,自然是要全力以赴。
卡米尔可不允许自己凭着半调子的心态去比赛,他自然也无法容忍他排的节目被轻忽以待。
雷狮听见卡米尔这个决定与理由时还调侃卡米尔。
“卡米尔还真像教练啊!以前的教练都看我的实力不太管我的呢?”
“那是他们失职。”
“要做,就做到最好。若是想要在青年组称王,不做到这一点是不可能的。”
“知道了。”雷狮自信地笑着“我会尽我所能,我的神明。”
这小孩讲话还真不知羞耻。
他没有那个资格被称为神明。
他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的私生子,只是为了让自己脱离苦海而努力爬至巅峰的、无力的人罢了。
他转过身,看着许久未见的豪华黑色宾士车停在店门口。
下人撑起黑色的伞,一丁点雨都没有沾到从後座走下来的人的衣角与衣袖。
好险把雷狮支开了,省的他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门口的铃铛响了。
“欢迎光临极光咖啡。”
“雷皇集团大少爷怎麽会一时兴起光临我这寒酸的小咖啡厅?”卡米尔轻轻地开口问到。
“哼,这等样子,居然还是我们雷皇集团年纪最大的,真是让人不爽。”大少爷不满的开口。
卡米尔就论年纪,不论身分,确实是雷皇集团这一辈最大的。对此身为嫡长子的大少爷已经不满很久了。
在大少爷面前,抬头被骂身分低头被骂年纪,真的是很难应付的人。
卡米尔无奈的想到。
“我过来这里可不是跟你这杂种讲话的。雷狮呢?”
“他现在不在。找他有什麽事吗?”
“有让你回答了吗?这什麽态度?”少爷不满的抓起一个小盘子就往卡米尔身上砸,卡米尔护住了自己的头,但手也同时被碎片刮出了不少伤口,甚至还有碎片滑进袖口割破整个手臂。
这家夥真的很烦,雷皇家真的是把他给宠坏了,身为家族第一继承人与「第一位」孙子,全家族都给宠的没什麽人性。
雷狮这一整个月都抱怨过不少他这个「大哥」,卡米尔虽感受比他深,却一丁点也不能跟雷狮说。
但一旦他和雷狮重新扯上了关系,他迟早会在遇见这个他宁可再也不见的大少爷。
但这时好死不死门铃又响了。
“你做什麽?”雷狮冷冽的声音从门口传出。
卡米尔感觉到自己头又更痛了。
雷狮现在习惯在中午休息时间过後跑去冰场开始练习,晚餐休息时间一到再回去跟卡米尔吃晚餐再去练习直到九点卡米尔来十点一起走回去。
但今天练习不太顺利,因为今天冰场的生意难得不错,所以他才乾脆想说先回去,晚上没有人时在到冰场继续练习。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他撑开雨伞。
天晓得他远远的就看见那自以为低调的宾士车停在门口,还有玻璃窗印出的,那该死的大少爷对卡米尔丢盘子的一幕。
雨伞被他抛弃於路边,他满腔怒火却无法这大雨浇熄。
“哎呀,人不是在吗?还说不在。”大少爷轻蔑的看着他。
我从来都没说他不在啊?
卡米尔只觉得眼前的人非但人品被宠坏了,连脑袋也跟着坏了。
这人要真继承雷皇集团,只怕雷皇集团被他搞垮。
当然,这话卡米尔当然不能说出口。
他只好低下头开始捡地上的碎片。
“……”
“说话啊?该死的杂种。”
“你这该死的鶸鸡才为什麽在这里?家里的钱终於被你和二哥花完啦?穷到来找我要钱?卡米尔应该也没说我不在他家是说我现在不在吧?你这白痴。”雷狮回呛到,然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名义上的大哥“赶快讲完正事滚回去。”
大少爷被骂得有点尴尬,他竟回不了雷狮嘴,而且雷狮也不是他那几个下人呛得起的,他只好乾咳几声,开始讲正事。
“爷爷前几天走了。”
卡米尔捡盘子碎片的手顿了一下。
“下星期办葬礼,记得到场。但这死贱种不准来。”
“不去,你可以走了。滚出这个小镇不要再回来。”雷狮抬手将卡米尔护在身後,丝毫不让自家少爷欺负自己心中的宝物。
但卡米尔却轻轻抓住雷狮的手腕,也不管自己的血是不是会弄脏雷狮的手。
“雷狮,去一下也好。算我拜托你。去看家主最後一面。”卡米尔看来还没从这件事缓过来,他有点恍神的说。
“卡米尔。”
“雷狮,拜托。”卡米尔抬眼看着雷狮,眼中充满着恳切与哀伤。
雷狮第一次看见卡米尔在除了滑冰以外的事这麽固执,卡米尔不自觉的握紧了雷狮的手腕,鲜血因为压力而不停地往外渗,滴落到地板,开出一朵朵艳红的花。
“……什麽时候?”雷狮松开卡米尔的手,轻轻用自己的手握着。
“下星期五,正午。本家墓园。”少爷见自己的任务可以圆满达成,高兴的笑了。
“知道了,你可以滚了,别让我在这再看见你。”雷狮瞪了他一眼。
“我也不想来这小破地方了好吗?再见。”那人就一个潇洒地转身,就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雷狮看着宾士开入雨中,叹口气。
卡米尔有点恍神,他拉开座椅,缓缓的坐下。
“雷狮,你帮我把牌子转过来行吗?”他小声地说到。
“为什麽……爷爷的死让你打击这麽大?”雷狮翻了牌子,营业中转成了休业中。
卡米尔只是静默不语。
雷狮见这样的卡米尔,只是苦笑。
“我还不值得信任吗?”雷狮小声碎念一下,拿出了医药箱。
他拉起卡米尔的手背,挽起卡米尔染满血液的袖子。
一道道疤痕混杂着一条血痕,铁锈味灼烧着雷狮的鼻腔与肺,腥红的血刺的他的眼睛生疼。
腕部尤其严重,有着许多新旧交织的、足以致命的伤口。
“卡米尔……你……”雷狮见这惨白且伤痕累累的手臂,心就像被同样方式的割过,疼的要死。
卡米尔曾经想过去死。
这个拯救他的人,曾经也想去死,而他却浑然不知。
“……雷狮。”卡米尔轻轻地说,湛蓝的眼睛望向灰蒙的海。
“我想去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