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可恬嘴角的弧度宛如海平线上的夕阳从有至无,接着被黑夜掩盖。
今晚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明月孤寂的悬挂在天空之中,没多久,黑云将那轮明月藏於自己身後,傅可恬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对於温睿宇拒绝自己的好意,说不难过那是假的,她也知道自己不该管这麽多,可是她就是不放心。
罢了罢了,既然他都说不用帮他了,那她在这边纠结个什麽劲儿啊!简直是浪费生命,不如早早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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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睿宇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出院之後他并没有马上回到公司,而是在家里又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天,公司的电话不断地响起,可是他理都没理。
而这两天他除了睡觉和吃饭,就是看着自己出院那天朝她丢下的那最後两句话。
虽然没有显示已读,但是他知道她一定有看到这两条讯息。
他又一次把她推离自己,就像当初那样,他发现自己总是一直的重蹈覆辙,只是这次,她再也不会回他的身边了,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一个可以照顾她一辈子的人。
苦涩如同沾染上墨水的白衣,一点一点的在心中晕染开来,他发现自己根本压抑不住对她的思念。
原来思念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原来爱而不得是这样的心酸,当初他决然的和她提了分手,一到M国便立即投入工作,压根没有空闲去想分手的事情,久了,也就淡了。
可是这次,他是亲眼的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他们会结婚,婚後可能还会有一个小宝宝,温睿宇发现自己光是想到这些,内心的忌妒就如同燃烧中的火焰般,蹭蹭的上升。
越想越发焦虑,他走向厨房到了一杯冰水,一口气灌下,试图让冰水平复心底的焦虑,可显然没什麽用。
他不知道怎麽缓解心中的焦虑,只能无措的在客厅中来回踱步。
没多久,门铃声不偏不倚的响起,像是掐好了点似的,这是他搬到这以来除了傅可恬外第二个来访的人。
他放下手中的水杯,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也不顾自己现在像个偷闯进别人家里的流浪汉似的便前去开门。
来者是个男人,一身西装笔挺,与此刻狼狈的温睿宇大相迳庭,温睿宇双手环胸,倚靠着门框,语气中带着几分烦躁,「你是谁?」
「不请我进去坐坐?」严凯鸣细细地打量着现在的温睿宇,现在的他,哪里还有以前的意气风发?除了颓废,他想不出别形容词了。
好不容易终於请人查出他现在的住处,得知了他现在的消息,他势必得亲自来一趟看看才是。
现在看他这个样子,他失忆的消息是真的了。
「你都没先自我介绍,怎麽好意思跟我提出进来坐?」温睿宇心不在焉地玩着自己的指甲,大有一副你不先释出礼貌我就跟你耗在这的意味。
「温先生难道没听过来者是客?」
「我当然清楚来者是客,可是今天的客明显不善……」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好一会儿才终於将视线移向眼前的人,「我是要怎麽面带笑容地邀请你进来坐?」
严凯鸣眯起眼眸,唇边勾起不善的弧度,「严凯鸣。」
虽说温睿宇失忆了,但这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傲慢倒是显露无遗啊,以前只能从工作上感受到,现在倒是毫不保留了,而他最看不惯的就是他的这种傲慢。
「温睿宇。」
客厅里一室的寂静,两个外貌出众的男子对立而坐,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皆令人不寒而栗。
温睿宇因为傅可恬,心情差得很,现在严凯鸣自己送上门来,无疑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家里没水,也没什麽能招待你的。」
严凯鸣闻言,将视线投向桌上喝了一半的水,扯了扯唇角,「我来其实也没什麽事情,就是听说你回国了,过来看看。」
「我们认识?」温睿宇在自己的恢复三成记忆的脑海中寻找着和这个人相关的资料,可是却没有一丝印象。
「我们是高中同学,你忘了?」虽然距离高中时期已经很遥远了,脑海中的记忆也全是破碎的片段,但他非常肯定,自己在大学之前的人生,并没有过这麽一个人。
「不好意思,因为之前头部受过伤,所以损失了记忆,真的没印象了。」温睿宇唇边带着疏离的角度,内心防备的也高墙越筑越高。
而严凯鸣此行仅有一个目的,他就是想要亲眼证实他是不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见他完全对自己没印象,他不禁松了一口气,虽说失忆的温睿宇不会动摇到自己的地位,但难保以後他不会记起,最保守的方法还是要永绝後患才是。
「现在看完了?」温睿宇话里的逐客令再明显不过,严凯鸣如果还听不懂,那就真的白混了。
「那就先告辞了。」他站起身,微微颔首後迈步离去。
温睿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起身送他,他不喜欢这个人,从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感觉的到他对自己的敌意有多大,他当然不可能笑脸以对,而且他绝对不是单纯的来看他过得好不好,他一定有别的目的,他得小心为是。
桌面上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温睿宇瞥了一眼,这次是大老板,他终於在手机疯狂的响了两天之後,接起第一通电话。
「老板。」
「身体好点了没?我听卢部长说一直连络不上你,你不是出院了吗?这两天都在忙什麽?」
「好很多了,谢谢老板关心,明天就能回去上班了。」苏子闳在得到温睿宇终於要回公司的消息後,便满意的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随着电话的切断而暗了下来,温睿宇这才正视了自己现在的模样,除了狼狈还是狼狈。
胡渣没剃就算了,头发还乱七八糟,他望着手机里的自己,突然就笑了。
即便在他刚到M国最忙的时候,他曾连续一个月待在公司,只洗了三次澡,当时都没现在这麽狼狈过。
他到底是怎麽把自己搞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