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忽视的黑色自天盖上方压下。
像是大海与天空在互相撕咬,带来了龙卷风,又驱起海啸洗刷大地。
一闪而逝的闪电分割了双方,迎来暴风雨到访前一般的宁静,谁也不让谁。
骤然而短暂的震动结束了僵持。
并不如地震所带来的震撼,也不是冰冷所带来的反应。
只是一种意识,认知到了震动,却不知来源,身体跟世界都没有感觉,感知却做出了反应。
像是什麽,在脑海中拨动了琴弦。
第十十刃挥出的拳头顿住了。
井上织姬在胸前握紧了双手。
石田雨龙操作着灵子,载着井上向天空中的破洞前进。
「——黑崎……赢了?」他疑惑道,但也马上被自己给否决。
他只是如此希望而已,事情却远远没有解决。
——乌鲁奇奥拉的灵压消失了。
却没人为此感到高兴。
天盖之上除了黑崎一护以及消失的第四十刃以外,还有一股灵压。
同时被死神以及破面所对峙,第三方的灵压。
「……必须再快点了……!」年轻的灭却师感到了不安。
黑崎一护握紧了手中的天锁斩月。
察觉到光芒在天盖之下的黑泥生物愈来愈多。
而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形』。
少年虽然不了解,但他很明白——绝对不能让它们到下面去。
说起来,这些『生物』的量数该如何计算?
它们是个别的独立生物还是在『人形』的操控之下?
就在代理死神一边保护天盖破洞一边思考时,人形微微偏头——展开了自己的行动。
只是一个跨步,人形便进入了黑泥聚集的范围内。
黑泥们开始躁动。
像是发现比起光亮更加重要的东西,黑泥开始朝着人形凝聚。
混杂的声音开始增强,如同寻获食物的工蚁,如同饥饿的困兽——比以身饲火的飞蛾都来得疯狂。
黑泥无骨骼的身躯朝着人形延伸,打算将之缠绕、淹没并吞噬。
而人形看着沈默,一举一动却吐露着狂暴,它将黑泥撕裂、拧碎,野兽的头骨张开了颚,不确定它是否在咆哮。
人形与黑泥亦如往常地开始了厮杀。
不知会否有谁嘲笑,看啊,就算有了仿人的型态,不依旧像野兽一般困在给自己划下的领地之中?
井上织姬与石田雨龙也在这个时候到达了天盖之上。
「黑崎同学!」她当机立断将双天归盾罩在对方身上。
「黑崎……!」
紧接着便看见了此处的混乱。
那是一场自杀般,令人不解的乱斗。
虽然场面很容易便能分成两派,这场战斗所散发的灵压却只有一个。
彷若蚁军猎食的场面。
蚁军互相连接形成黑海,几乎将受捕食者淹没,但很快地猎物便撕咬着扯开了束缚,海浪却又从别的方向袭来。
就算没有灵压所带来的冲击,光是看着就感到精神疲劳。
并莫名令人,感到悲哀。
「……黑崎,我有一个问题。」石田雨龙皱起眉心,「乌鲁奇奥拉当时改变方向……是因为它们吗?」
「啊,虽然当时只有一只黑豹似的生物。」
「既然这样,那绝对不能让它们继续这样下去了——」得到肯定的回答,灭却师抬起自己的弓,「否则虚夜宫……会整个消失殆尽的……!」
如果他推测没有错,虚夜宫是最承受不了空间变化的地方,而天盖就像是鸡蛋的外壳一样,将虚夜宫『固定』在虚圈里面,若是天盖外侧的空间裂缝再继续增加下去而影响到内部的话,整个虚夜宫不管是里面外面,都会像遇到黑洞一样被扯入黑腔里面——!
这时有什麽大量地自天盖之下冲出、延伸,并分散。有目的性地在人型与黑泥之间穿插、缠绕,不一会便将这两方困得死死。
定眼一看,那些是某种植物的根茎,看着纤细,却牢牢地制住了黑泥与人形的动作。
「––くフフフ⋯⋯」
蓝发的少年踩着植物来到天盖之上,他笑着跳下植物,当手中的三叉戟落在地面发出清脆响声的同时,植物上的花苞同时绽放,莲花似有似无的芬香占领了空间。
「––这个契约者……还真是,迷路到了个有趣的地方呢。」
黑泥若改变形状便能轻易脱离,但它们的变化却愈来愈慢,渐渐地一股慌张自它们的举动中透露——
『啪咔』。
冰层包覆了黑泥,成为为它们量身订作的棺材。
要是平常,黑崎一护会因为来者的发型而无恶意地吐槽下,井上织姬的想像力也会因为发型而开始发散,而石田雨龙会藉由眼前的情报判断对方的身份,但现在,都有些被眼前的画面惊艳到了。
冰雕带来的寒意与莲花淡雅的味道融在一起,彷佛离开了虚圈白茫茫的沙漠,来到某个冬天既古老又唯美的湖畔凉亭一旁。
少年缓步绕过冰雕,站到有着兽头骨的人形之前。
人形依旧在挣扎,但它的视线里并没有捆住它的罪魁祸首,依旧向着被冰住的黑泥张牙舞爪,却每每被莲花的茎干给拉回。
六道骸提起三叉戟,「——那麽,迷路的孩子,回家的时间到了呦。」
尖刺刺入了兽骨两个黑色的眼窝之间。
黑暗之中似乎有什麽。
顶部微弱的光线蒙蒙打在黑色之上,似乎是什麽在移动着。
移动的声音交叠过一个又一个,结成间歇不停的杂音。
常人在这里无法呼吸,被缠住後无法逃脱,像蠕动的蜗牛缓缓前行,残留的粘液将思绪染色。
扭曲,黏腻并且沉重。
一枚花苞穿过了层层泥泞,在那之上缓缓绽开。
随着花瓣完成它的伸展,黑暗中连绵的移动声响也戛然而止。
莲花由白到粉的花瓣末端带着浅浅的紫蓝色,在几进无光的空间悠悠散着光芒。
黑暗望着空间中唯一的异物。
它似乎透过莲花看到什麽,黑色沸腾了。
并不由於恐惧,也并不存在任何正面或负面的情感,而是意识到了––
––啊……是这样吗。
黑色开始碎裂,光自裂缝之後倾泄,填满整个空间。
––『我』是有名字的啊。
裂痕在尖刺周围扩散。
兽骨的面具像乾涸的泥土崩溃、化为细沙,露出那之下的面容。
黑色的发,黑色的眸,过分的清秀而失去明显的第二性徵,让人无法在第一时间判断『它』的性别。
『它』无光的眼看向三叉戟的主人,对方勾起了嘴角。
「在无边的黑暗中发现光芒的感觉如何呀,盈。」他说。
——盈。
这个名就像钥匙一般,为『它』的眼添加了点光彩。
对——这是它……她的名字。
唤出此名之人的名字也随之被推到思维上方。
「……六道骸。」她跟着读出来。
六道骸简短地笑出了声,将三叉的尖端放下,并解除莲花根茎的束缚。
恢复自由的那方站稳,伸手去除脸上残存的骨质面具,抹了把脸,将脑里回荡的kufufu之歌赶出去。
她动动手腕,看向被搞成冰雕的黑泥群,脚略用力向地踩下。
影子在黑泥之下扩散。黑泥像是落入了泥浆,缓缓下沉,而透明的冰块也在缓缓化开後消失。
井上织姬睁大了眼。
她认出来了。
虽然气质的不同和样貌些许的改变,但不会有错的……!
「那是……跟我一起被带到虚圈的孩子……!」
这发现令她感到呼吸困难。
「你说什麽!」黑崎一护与石田雨龙也惊讶了。
他们有从浦原喜助那里听过,一个灵力觉醒不久而在浦原商店居住过的女孩被牵扯了进来。阿散井恋次跟茶度泰虎都见过她。
井上织姬向前跨出步伐。
「井上,你要做什麽?」黑崎拉住她的手腕。
她视线停在自己心上人身上。
虽然现在治好了,但刚上来时他身上除去刀伤还有像是肉被捥去的伤口。
血淋淋的。
看起来就很痛。
那她过去是要做什麽呢?
为了当时没让那孩子逃走而道歉?但说这个又有什麽用呢。
她想起兽头骨面具的白衣人与黑泥战斗的场面。
在那之中只感觉到无奈与绝望。
那孩子当时穿着马芝国中的制服,是她的学妹呢。
她在这里遭受了什麽呢?
「……那不是你的错。」石田开口。
「啊……。」井上发愣。
石田同学果然很细心呢。
「没事的。」她微笑了起来,「我只是有件重要的东西要还给她而已。」
刚到虚夜宫时对方型态突然变化时落地的不只有书本与文具。
还有一条系着戒指的项链。
愿意放在心口的东西一定很重要吧。
她在修复断掉的项链时就发现了。
就像寄宿着六花的发夹之於她一样。
天盖上方的路并不好走,需要绕过断开道路的空间裂缝。
但没几次井上就发现她面前的裂缝上面开始覆盖了一层冰。
她抬头,发现蓝发的那个斜依着叉子似的长柄武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井上的思维不受控的开始散发。
水果拼盘、葱、奶油块、特大号冰淇淋杯……
哇,凤梨的妖精耶,但为什麽是蓝色的呢?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当井上把项链与戒指还回去时,就知道她的判断没有错。
女孩愣了一下,随即宽大袖口的白衣扭曲,变回了马芝国中的制服,眼里的光彩与给人的感觉比方才更接近人类。
「……那个。」女孩颤抖着声线,「我们离开现世,已经过了不只一天了吧?」
「欸,是的。」察觉到对方的不安,井上织姬拍拍胸脯,「没事的,一定会把你送回家的!」
但这句话似乎没甚麽用。
女孩遮住脸,声音微弱地自手後传出,「……历史……考试啊……」
堪称绝望。
「……啊!糟糕,抱歉!你的课本我没来得及带出来!」井上慌忙补救,「没事的,拜托老师的话可以补考!你历史上到哪里了呢?我可以帮你复习,别小看我喔,我在校成绩可是排在很前面的呢!」
接着她想到自己身後不是还有两个成绩也很好的朋友吗!还有一个是年级前三的学霸!
当她快乐地把同伴叫来时,看着他们微妙的表情,井上意识到自己又跑题了。
「……呃,抱歉。」她不好意思地乾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呢……嘿嘿。」
这时天盖之下所传来的灵压改变了当前轻松的氛围。
有什麽……消弱了。
——是茶度……跟恋次……!
看向灵压来源的黑崎一护回过头,「井上!麻烦你了!」
「好的!」井上回话并跑回去,代理死神背着她迅速跳回虚夜宫内。
紧跟在後头的灭却师看了不明身份的两人一眼,最终还是将疑虑压下。
他们现在……不会是敌人。
蓝发的那个给人的感觉很不妙。
但那个女孩子——
如果被死神注意到,是不可能简单地放回现世的。
……不,她——还是『人类』吗?
天盖之上,勾月之下,此时只剩六道骸跟盈站在这里。
而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地上那些裂开的空间边线有细小的黑色在蠕动。
它们延伸、与裂缝对面的黑线连接,缓缓地将空间闭合。
盈看了看她正在缝合的空间裂缝,又看向一旁拄着三叉戟的六道骸。
她判断对方并没有哈啦的慾望。
……。
……无话可说,气氛好僵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召唤剧情解释小能手石田君,但作者却写不出个条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