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划开,插穿,重复又重复。
黑暗麻木了它的感知,刚开始它还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能够知道自己受伤了,却无法得知伤口的状况。
好像失去了什麽,又被什麽填充。
眼睛早已失去应有的作用,触觉与嗅觉渐渐被各种液体还有碎块覆盖,唯有听觉与灵力感知勉强能在这混淆的空间中判明情况。
时间被无谓地延长,乏味地重复同样的事同时将神经麻痹,温热的液体在各处洒落、流淌,再多伤口也就只是那样而已。
也许自己早该死了。它想。但它没有。
时间过了多久呢。
一天?一星期?还是几年?
不知道。
身为生物的基础欲求似乎在它身上消失了。
不会饿,不会累,只有精神——
——赫然它在败者上感知到自己的灵压。
随着一个又一个相同灵压的消逝,开始扭曲它的思想,尽管这只是各种灵子混杂在一起後所造成的错觉。
它杀死了自己。它想。
但它依旧「活着」,却离不开这片黑暗。
也许这就是地狱?
无边的黑暗忽然变得狭小,像是蛋壳一般裹住它,它艰难地移动头部,看到了天顶曾一度消失的,交叠在一起的黑白双月。
它意识到,这片黑暗有了出口。
虚夜宫,天盖之下。
少年自野兽遗留的黑色球体中落地。
有着三个尖头的长枪在他手中悠闲地舞着圆,「……喔呀喔呀,不过是心血来潮——还真来到了个令人意外的地方啊。」
少年漫步、滑下沙坡,见到了一黑一白在仪器间忙碌着的身影,穿着白挂的那个也同时转过了头来。
蓝色的凤梨与蓝色的羊角在此相遇。
「——真是稀客。」十二番队队长露出了索然无味——甚至有些嫌弃的表情,「你是特地死过来给我当实验体的吗,六道骸。」
「Kufufu⋯⋯你还是老样子缺乏美感啊,涅茧利。」六道骸仰头,找到了开在天顶的破洞。「不过很遗憾,我只是过来找个迷路的小家伙而已。」
当凤梨罐头的日子闲闲无事,六道骸给自己找了个可爱的代行者,顺便给讨厌的黑手党卖个人情,接着就发现自己单方面立的契约消失了一个。
契约会失效不外乎那几个原因,但他对那个契约者还留有那麽一丝兴趣——便随着残留的讯息散步过来了。
天盖之上的空间忽明忽暗,白色的风暴与黑色的闪电缠绕在一起。
肢干被斩落。
斩断、被冲击炸裂。
新的部分马上便会长出。
与第四十刃的超速再生不同,野兽那样子不如说是——放弃,并进化。
已经不是去推论它到底是虚还是什麽的时刻,那灵力存量彷佛没有尽头,黑色的生物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强。
这场战斗以两个不死的怪物互相撕咬、消耗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了――
身为人类的黑崎一护无法插手,但他也得不到空闲。
自野兽掉落的泥泞不久後便会开始移动,扭动着,朝着有光亮的地方前进。
就像没有骨骼的软体动物被黏稠的沥青、污泥与污水覆盖,看不出原本的型态,但那乌黑又黑得纯粹,彷佛伸手只会触碰到无尽的虚空。
而『虚空』也的确被它们留了下来。
黑崎一护熟悉这个景象。
就像虚来到人间界所经过的空间裂缝,就像浦原喜助为前往屍魂界与虚圈而开的通道,就像大虚所撕裂出的黑腔——
『断界』就在它们所经之处。
这些扭曲空间的生物在虚夜宫顶部到处开洞,代理死神斩去了朝着天盖破洞来的『生物』,渐渐发现它们会被光亮吸引。
被天盖之下的阳光吸引、被战斗所产生的闪光吸引,再被余波毫不留情地毁去。又或着朝向天顶的白月徒劳地延伸自己。
就像一些渴望光亮与温暖的飞蛾罢了。
尽管如此,它们依旧难缠。
被黑泥触碰到的地方可能会被刨去,也可能不会,不知会否中奖那样令人烦躁。
最简单的应对方式是用月牙天冲,大面积地将它们冲走。
但不管被除掉多少,却依旧孜孜不倦地前进着。
一道强光闪过,使得虚夜宫上方震荡不已。在破碎的石块与沙尘之中却不见野兽黑色的身影,只见失去形体的黑泥凹陷又伸长,旋转,如同昆虫蜕去蛹壳,白色的人形从之中踏出。
那头部是有着两对双角的野兽头骨,看着像牛头骨却有突出的犬牙,除了牛角额前还伸出一对鬼似的短角。宽大的袖子与裤管,结合了东西地区的白色服饰——似乎讽刺地模仿了与破面相似的形态。
总是缠绕在周身闪电般的空间扭曲消失了。
野兽般单纯可见的情绪也随着头骨面具的出现离去。
这改变像是在宣示着什麽。
人形抬起臂来,在空气中探询,彷佛拨弄着看不见的琴弦,倏地它握住什麽往下扯去!
什麽都没发生。
灵子对此产生了一些运动,但没有再多的了。
没有冲击,没有爆炸。
代理死神瞪大了眼。
「⋯⋯这⋯⋯是——」
与人形对立的乌尔奇奥拉•西法消失了,仅此而已。
「——这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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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麽回事』、『这是什麽』这两句话感觉可以上『死神最常出现台词』的前几名。(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