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运动会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体育课练习时光的气氛不知为何,也有了些变化。
在开始练习传接棒之前,会先进行一些简单的冲刺跑、渐速跑,只要莫陞站上跑道,他的身边一定可以看到魏宇任的身影。
体育老师吹响哨子的瞬间,莫陞拔腿冲出,但魏宇任也不是省油的灯,大部分两个人的速度差不多一致,平行通过终点。更有些时候他能够比莫陞再快一点通过终点,两人之间在竞争,旁人都看得出来。
「诶诶,魏宇任最近怎麽对莫陞存在这个高的竞争意识啊?他们俩发生什麽事了吗?」
「不清楚耶,他们俩国中的时候根本没交集啊,怎麽会突然变成这样我也搞不懂。」
偷听到同学对话的范筱菁,立刻跑到纪忆年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年年,你真的相信魏宇任是因为在原学校受到打击所以才转学过来的吗?」
「相信啊。」纪忆年不疑有他,因为那天魏宇任说话的口气、神情都是如此真实,看不出来他在说谎。而纪忆年也不是未曾听闻第一志愿的一些消息,是真的有许多国中课业成绩不错的孩子进到第一志愿後反倒成了学年中後半的学生,更惨的就是吊车尾。
范筱菁的视线飘向准备起跑的莫陞、魏宇任两人,「年年,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莫陞如此认真应付魏宇任。照往例,莫陞不都是冷眼旁观,把魏宇任当空气吗?怎麽这一次两人之间的竞争意识就像你在跟莫陞争学年第一一样啊。」
「我也不知道。那天放学莫陞陪我去赴约,我提早离开,也不知道他们最後又说了什麽。所以你问我,我还真不知道。」纪忆年感到百般无奈。
纪忆年也挺好奇在她离开後两个男人後续的谈话,她询问过莫陞,但莫陞却给了她这样的回应──
「这是男人之间的对话,女孩子不用插手。」
被蒙在鼓里的纪忆年,身为好奇宝宝的纪忆年,决定透过自己的观察能力,找出其中诡异的细节。真相永远只有一个,那她必然能找到真相。
体育课结束後,纪忆年偷偷摸摸的靠近莫陞,「诶,莫陞,你跟魏宇任之间发生什麽事了吗?」
「为什麽这麽问?」莫陞挑起眉。
纪忆年尴尬的笑了笑,「嘿嘿,其实也没什麽啦,就、就好奇。」
莫陞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这是秘密。」
纪忆年鼓着腮帮子,发愁的看着他,「什麽秘密啊!不知道好奇心能够杀死纪忆年吗?」
「给个提示,要听吗?」莫陞低声说。
纪忆年的眼睛瞬间发亮,拚命点头,「想听想听!」
莫陞愿意提供她线索,她理应要仔细倾听罗。
「是有关一个人。」
「一个人?」纪忆年更加困惑了,「谁啊?」
莫陞浅浅一笑,眼眸中带着藏不住的柔情,「她总喜欢逞强,但重要时刻却又傻傻的,天真可爱,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也是他看上她的原因吧。」
纪忆年听完後分析了莫陞的话,「嗯,爱逞强,跟我好像。傻傻的,天真可爱?我好像没有耶。那就不是我罗。诶,等等,如果不是我的话,那代表……」
「莫陞!」纪忆年的音量突然提升,「你该不会有了新对象?我们才刚开始没多久,你就想抛弃我了!」
莫陞无奈的扶额,「纪忆年,你的被害妄想有点严重呢。我都不愿意拱手让人了,你觉得我会弃你不顾吗?」
纪忆年後知後觉的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了一声,「嘿嘿,我、我就是担心嘛。」
语毕,纪忆年的脸上的笑容顿失,浮现出淡淡的哀伤。
心思细腻的莫陞,察觉纪忆年散发出的哀伤情绪,他关心的问道:「怎麽了吗?」
「没有啦,我只是……想到爸爸。」纪忆年郁闷的说。
莫陞恍然大悟,原来纪忆年是想起了父亲离开对他们家造成的伤害,这下他总算可以理解为何纪忆年会害怕他抛下她。
「忆年,你始终放不下吗?」莫陞问。
纪忆年叹了口气,「正是因为放不下,才会害怕再次上演。」她顿了一下,「莫陞,我的身上满是缺点,我跟你更不是门当户对,虽然我不知道你家人会不会有这种想法。此时虽相爱,但未来的事是无法预测的,一切都是未知数,你对我的喜爱何时消散我也不知道。」
「忆年,正因为未来充满不确定性,所以我们更要珍惜眼下的时光不是吗?」莫陞正经八百的说,「与其烦恼未来,为何不把握当下。你也知道,我的病情时好时坏,但我知道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相互扶持。我们不正是为了改变未来而努力的吗?」
纪忆年想了想,觉得很惭愧。她原先的打算是想要帮助莫陞的,但现在,她却成了被帮助的人,「莫陞,对不起,我以後不会这麽想了。」
「没事。我喜欢是喜欢你的内在,你坚强、不服输的个性才是我喜欢的。内在美比外在美重要多了。忆年,我不知道我母亲是怎麽想的,但,谈恋爱的人是我,我的恋情自己作主,谁也无法干涉。」
莫陞的语气虽平淡,但却让纪忆年心动不已,他的体贴,他的柔情都是为她一个人。
「我们可能要加紧脚步了,快迟到了。」莫陞笑着说。
「嗯。」纪忆年微微颔首。
两个人一前一後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後方的魏宇任瞧见了两人对话的场面,心里不禁羡慕。
「没关系,到时候走在纪忆年身旁的人就是我了!」虽然羡慕,但他的性子也是不轻易放弃的。
转瞬间,便来到了运动会前夕。
操场上已挂上了旗帜,随风飘扬的旗帜正如同热情在操场上奔跑的同学一般,每个人的心情都很亢奋,期待着明天的运动会。
这一晚,莫陞刚结束家教课程回到家,经过客厅时被莫母拦下。
「莫陞,妈妈能跟你说说话吗?」莫母小心翼翼的询问他。
「可以。」莫陞没有迟疑,马上回答。
他坐在母亲身边,一坐下,莫母立即张开臂膀紧紧抱着他,「莫陞,妈妈好久没跟你说到话了,妈妈已经有在反省了,你别不理会妈妈好吗?」
莫陞的手微微举起,在碰触到母亲的背之前又重重放下,「妈妈,我不怪你了,何况,我们真的很少像这样谈谈。」
莫陞说的是事实,在母亲知道他生病之前,他们本就鲜少聊天,即使有话聊,也只是莫母单方面的分享她最近听闻哪位亲戚的孩子考上了第一志愿大学的医学系,哪位好友的孩子成为市内某科的权威。
莫陞也只是安静的坐在母亲身旁,听着母亲说着陌生人的丰功伟业,回过头再鼓励他向他们学习。
莫母被莫陞的话堵得不知如何接话,她松开紧紧抱着莫陞的手,两个人分了开来,「莫陞,从现在开始,妈妈愿意多为你设想,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但唯独成为医生这一点,妈妈很坚持,我不会妥协的。」
莫陞蹙眉,他以为他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但莫母仍要求他从事他不喜欢的行业,说话的语调也带着愠气,「妈妈,您可以告诉我您坚持让我成为医生的原因吗?不仅仅是因为薪水或是社会地位吧……是因为外公吗?」
「不准在我面前提及你外公!」莫母突然大声的说。一说完她马上後悔了,沉痛的看着莫陞,微微张着嘴想要说出一句道歉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莫陞向莫母真诚的道歉。
一直以来,外公的离去都是莫母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提及,莫母总会勃然大怒。莫陞大致猜想到了,外公的离世便是莫母坚持让他成为医生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