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会跌成这样?」
「不小心的。」
「真的有够不小心呐。」
「悠悠你还笑。」杨沁彤鼓起嘴拍了米悠的头一下。「若若都摔成这样了耶。」
苏若沂轻叹了口气,早就预料到了杨沁彤的过度担心所以她才想穿长袖长裤,但没办法受伤的部位要尽量避免衣物摩擦,所以她还是换了比较轻便的短袖加外套,同时安慰自己「总不可能两全其美」。
但比起眼前的杨沁彤,苏若沂有着预感,强烈的预感,等等她回到位子上後杨洛亚一定会提出质问。
上课钟响了。
「我先回去罗。」
「啊、好。」
挥别了眼中写着担心的杨沁彤以及嘴角总是有着一抹笑的米悠,苏若沂以有些迟缓的动作回到座位,坐下後她掏出了等等课堂要用到的书本,刚拿出笔时平淡的声音毫不意外的落下。
「你有好好擦药吗?」
看吧。
苏若沂抬起头,恰巧迎上刚巧落座在她身旁的杨洛亚,将视线放回课本上後她哼了一声:「没看到我的手脚都被包得密不透风的吗?」
「有可能是伪装。」
「疑心病真重。」
「你这样是怎麽回家的?」
「我後来有遇到我弟。」苏若沂揉了揉鼻子,她并没有说谎,她确实有遇见苏若璿,只是是在家里。「还被狠狠的念了一顿说。」
杨洛亚低笑了一声。「真是不意外。」
「小璿在这方面意外的认真呐。」苏若沂蹙起眉。「真是难缠。」
「你弟听到会哭哦。」
「这你放心,他比你还冷血。」
两人的对话因着物理老师的出现而暂时中止,简短的寒暄後随即开始了课程。苏若沂用笔尖轻点着范例第四题,等速圆周运动的变形,正在思索着解题方法时她的不自觉侧过头望向杨洛亚,在她有些放空的盯望时思绪边缘居然滑过了一个男孩的脸,略显成熟但却依旧透着青涩的脸。
韩穆。
为什麽会是他?
苏若沂的眉心不受控制的出现了折痕,她不喜欢擅自为人做主的人,不幸的是这世界上的多数人都是这样的讨厌鬼。只是对方姑且也算帮助了自己,这让苏若沂对他的印象从一开始就染上了复杂的色彩。
「欸、杨洛亚。」
「干嘛?」
「你有听过一个叫韩穆的人吗?」
「有点印象,」杨洛亚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做着笔记,对他而言理科从来就和笔记与学习无关,而是只要依靠自身过於常人的逻辑进行拆解就好的事物。「之前去科办或处室单位领资料时偶尔会见到的一个学长。」
「是吗?我怎麽都没看过?」
「如果你有好好做你的工作而不是丢给我的话就能见到了。」
「欸嘿。」
「欸嘿你个头。」
望着杨洛亚透着无奈的侧脸,苏若沂扬起了愉悦得令人不悦的笑容,这学期她在班上担任了干部,而且还是照理来说负责了许多事物的班长,然而在非自愿的当选之後她把所有事务都推给了杨洛亚,对於这件事众人很有默契的都抱持着同情,并且对於杨洛亚的逆来顺受叹为观止。
「怎麽突然问起这人?」
「啊?哦、没什麽,昨天在保健室他有出现,送文件给护士阿姨的样子。」
「然後他很帅?」
「有吗?」
「他很高?」
「好像也还好。」
「他送你回家?」
「嗯ㄉ——没有。」苏若沂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掉入诱导式询问的陷阱。「只是他和护士阿姨好像很熟,有点在意。」
「刚刚那个ㄉ音是什麽?」
「什麽ㄉ音?我没听到耶,你是不是听错了?」面对杨洛亚那含藏着满满怀疑的锐利视线苏若沂面不改色的回应,虽然不值得夸耀但她相当擅长说谎,也极度精通脸部表情的控制。
被别人抓住那不小心露出的马脚了该怎麽办呢?
首先,不能挣扎自曝身分,冷静之後接着是适当的疑惑,拙劣的否认「没有真的没有」太过容易被拆穿,必须是「咦?有事情发生吗?」之类的疑问。人这种生物会下意识追求合群,也就是所谓的一致性,同时还会惯性粉饰太平,所以当别人表示「我没感觉到耶」,除非有确切的证据或感受过於鲜明,否则绝大多数时候都会做出「好吧应该是我感觉错了吧」的结论。
「是嘛。」怀疑的目光在苏若沂身上扫过一阵後随即收起,危机解除。「确实、除了你以外居然还会有和护士阿姨熟的人,实在相当令人在意。」
「那个拐弯抹角偷骂我『老是跌倒受伤送保健室』的语句是怎样?」
「这是事实不是偷骂。」杨洛亚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忍不住窃笑。「你那样根本是小脑缺失。」
「你想被打吗?」
「11号杨洛亚,回答范例五第三小题。」突如其来的叫唤声使得两人一惊,只见高高瘦瘦的物理老师正望着杨洛亚,更正,他和苏若沂两人,眼神里是浓浓的调侃。「就算会了也不可以骚扰人家女生哦。」
苏若沂忍不住喷笑出声,同时拍了拍脸色变得抑郁的杨洛亚,轻缓的重复:「不、可、以、骚、扰、女、生、哦。」
「......是、谁、先、骚、扰、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