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我这样美不美?
那个声音依稀犹存,但我已经无法回答你了……
§~月色~§
烟火哗啦哗啦,洒在黑夜的布幕,每一双被攫住的眼眸皆随之闪着明媚;我坐在河堤,欣赏着人人冠上美誉的景象,享受独自一人的孤寂,她竟不怎麽识趣的闯进我的视野……
「佐助!」每次相遇,不外乎一个拥抱,我也不怎麽想挣扎,任由她的芳香和体温在我背後磨蹭。
山中井野,属於她的名字,一个从未呼唤过的名字,一头金色发丝,水蓝瞳眸,可人的脸蛋,能被这般完美的女性拥抱,我应该感到幸福?但早习惯卸不下心防的我,仍是冷淡地不想回应。
「你在看烟火吗?烟火很美吧?」她终於放过我的背,在河堤旁欣赏即逝的朵朵火花。
「没感觉……」烟火美不美并不重要,我只是什麽也不想做地赖在这里罢了。
「今天是满月耶!满月很美吧?」她换了个话题,但不外乎美与不美的疑惑。
「也许吧……」谁说满月一定是美的?我仍是无谓地回语。
她歪着小脑袋,不知在盘算什麽,直到灵眸发现脚边一株波斯菊,她漾起兴奋,伸手便将之摘了起来,而後戴在耳边。
「那……佐助,我这样美不美?」
月色映照在她的面庞,白皙的肌肤透着一抹珠光,烟火闪耀着五颜六色的灯采,幻化成在她身边绽放的朵朵莹花,伴着她的笑容更是点缀了昇华,我有点沈醉在这场美景,却还是逞强地不愿流泄这份真意。
「无聊……」
她的笑容隐约席上莫落,但不输我的逞强,仅让她任性地嘟哝着。
月色继续映照她之身,却未闻她再提出任何疑问,仔细想想,我们时常像这样静静聚在一块儿,即使没有交谈,即使只有一个拥抱,都让人惬意地想一直下去,可是冷淡惯了的我,不想破坏亲手建筑的碉堡,有一天她会流着眼泪打退堂鼓的吧!就像大部份爱慕我的女子一样。
又是一个不怎麽在意的早晨,又是一次不怎麽卖命的任务,总是独自一人走在村中的角落,我沈浸在只属於自己的孤独,却有意无意地又被同一人破坏了短暂的和平……
「佐助!」那股熟悉的味道再次紧攫我的臂膀,连回神的心思都没有,只是任凭这名胆大的女子随意摆布。
「我们又见面了!」她笑的喜盈盈,但对於别人的热情,我总选择不理不睬。
「佐助,你刚出任务回来吗?」
「嗯。」
「这次的任务危险吗?」
「还好。」
「出任务的时候,你会胡思乱想吗?」
我停下脚步,她跟着愣愣地望着我,看着她一脸莫名,我没由来地感到厌烦。
「都没人说过你问题很多吗?」这是我第一次对她提问。
「嗯……」她侧头,眼睛转了转。「好像没有耶!」看着她上一秒认真思考的模样,我打心底举起白旗。
「算了!」
我们总是这般,在几句简短到不行的对话後,引来一长串的沈默;她走在身後,小脑袋不时探索我的表情,我假装没发现,只希望她别再发问。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何时?还是其实在心底我是期待它继续下去?这会不会有点可笑?反正是不可能,这个世上所有人都会远去,「失去」对我而言已经不算什麽,所以也没差她一个,更何况她只是众多爱慕者中的其中一位,面对她所给予的「失去」,只叫人不痛不痒。
是吧?宇智波佐助……你只需要想着复仇就好。
再一个行屍走肉的夕阳余晖,再一次发着呆目睹夕阳西下,脑中沈思着关於复仇的一切,出了神的我,胸口压抑着,心似是淌血,若不是藏身在无人地带,此时面目狰狞的丑陋,定会吓坏不少人,但偏偏就有人故意般地打断我的思绪……
「佐助!」闻声,我收起可憎的肃杀之气,下一刻再度被那体温环住。这一次已经自不耐烦超脱,不可思议才是现在最好的心境。
「为什麽不管在哪里你都找得到我?」
「这个嘛……」她露出意气昂扬的笑容,直叫我後悔这第二次的问语。
「因为我闻得到你的味道。」
语出,被恶整的感觉直扑心头,打定决心——还是别再理她。
「你是狗吗?」我旋过身,决定再一次结束我们简短的对话,谁料,她仍在身後道语,风吹过耳後,那声音煞是认真……
「我闻得到佐助的味道,那是孤独的味道,好像在告诉我……快来陪我吧!」
惊异抹上了我的双眼,为风中笔直刺入心口的一语,愕然地不知所措;我缓缓回首,看着她永不变的坚定笑容,顷刻,我被融化了,沐浴在她所释放的暖流,即使没有相拥,也感受得到那份温暖仍在空气中放送,好似在安慰着:别再感到孤单了……
是不是遭仇恨摧残的这颗心,只有你才会温柔呵护地捧在掌心?
当我认真过头地思索上述繁事时,只见她以招财猫的手势,刻意装可爱的音调不停重覆:「快来陪我吧!快来陪我吧!」而後自顾自儿地笑的痴傻,瞬间我确信一件事——我才是超级大白痴!
「幼稚!」扔下这语,发誓再也不会为她回首,一方面也是为了回避方才那一针见血的言词,我像闪避什麽,快速地离开,她同样一股脑儿地拼命追在後头,我想我们的相处模式永远都不会改变吧!永远……
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女孩……
「佐助,你听说了吗?」
思绪尚旋在井野的当下,同队队员小樱一个唤语,将我拉了回来。
「什麽?」
「听说最近村里闹鬼,半夜都会看到死去的人在路上走。」小樱怯生生地说着,彷佛她亲眼撞见一般。
「这样啊……」
正打算将此事抛诸脑後,没料几日,我们便要为这事执行任务。
经暗部调查,村里闹鬼的真相其实是人为操纵死去的屍首,凶手也已被火影大人指出,是一名被流放的女忍者,名叫净琉,因为失去爱人心智也跟着扭曲,开始研究起如何让人复活的忍术,她特有的招术是将变异的查克拉注入死屍的胸腹,而後屍体便像复活般自由行动,但若是活人接触到那股变异的查克拉便会肚破肠流,遭致死亡一途。
收到命令,搜查出净琉的所在,我们一路追战,小樱同鸣人在战斗途中被死屍群们困住,独剩我一人紧追前方早就不能称之为人的女忍者,从她身上散发的邪气,已非人类所有;失去爱人的心痛,让她幻化为恶魔,更以这股执着,研发无数怪异忍术,就为了再见心爱之人一面。
与净琉的追逐之间,我不禁忽觉自己也有可能沦为她一般的魔鬼,看着她的背影,一边提防那随至的攻势,一边同情起她的遭遇,我们拥有太多相似之处,也许我无法轻易对她痛下杀手。
当仇恨占满心志时,会幻化成神或魔?是谁也无法预料的,而我居然有点庆幸,庆幸冥冥中有股力量竭力地将坠入复仇之狱的身躯稳住,至今,我才能站在这里捕捉眼前人,而非沦为被捕捉的那一方。
但那股力量是源自於何?
『佐助!』
扪心自问的当头,耳边竟响起属於山中井野特有的清脆之嗓,为这一唤不思议地感受到今夜的明亮,我抬首,一轮皎洁明月映入深黑的双眸……
『佐助,满月很美吧?』
怎会忆起那日无心回答的问语呢?
摇摇首,宇智波佐助,现在还在执勤呢!督促自己回神同时,双眼所见之处,已探不着净琉之影。
糟了!自心底释出二字刹那,一道夹杂土味的气流便朝己身喷射而至,几乎来不及闪身,在感受右肩回传剧痛当下,双脚已无力支撑残破的躯干,我朝树下摔落。
肌肤抵触气流同时,简直可以「爆破」形容这份痛击,令整只右臂皮开肉绽,甚至大把大把的血块,自伤口深处飞舞而出;好不容易在树旁撑起上身,深可见骨的撕裂伤,竟让我仅能以跪地之姿迎战在我面前驻足的敌人——净琉。
「很疼吧?」她带着扭曲的微笑,假慈悲地询问。
「可恶……」手摀着比掌心大上几倍的伤口,掩不住那泉涌的血流。
「因为你是活人才会感到疼痛,如果你死了,这个术就可以拯救你了。」语落,身後发响渐近的足音,且为数不少,那虚而不实、摇晃无规律的步伐声,一闻便知是大群屍首逐步趋近,他们低鸣着道道叹息,叫人分不清那是低吼亦或是哀鸣。
「看吧!那些人都是被我救活获得重生的,你们应该好好感谢我才是,怎麽可以恩将仇报?」
「你错了!」
顶上传来一道澟然之音,令净琉上一秒病态的笑靥霎地消失无踪,随後,一个紫金之身敏捷落地,立於我和净琉之间,那身影在月亮的照耀之下显得犹为光彩夺目。
一席不变的紫色忍衣,总是高绑马尾的金色发丝,散发绝对王气的自信心,名为山中井野的麻烦女孩,再一次意料之外地出现在我眼前。
「是你?!」我惊异道。
『为什麽不管在哪里你都找得到我?』
『因为我闻得到你的味道』
「佐助,你受伤了就乖乖别动,这里交给我吧!」已无时间去疑惑她又是怎麽找到我了,眼前这名胆大包天的女孩到底清楚与否此刻的情形?
「我说你……」她不满地伸长手指着净琉。「这些根本称不上是『人』!他们只是会动的屍体而已!」
「你说什麽?!」净琉被井野的气势淩人,震的倒退了一步。
「人死不能复生,这麽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你这样做只是让死去的人无法安息,让活着的人更痛苦罢了!」
「闭嘴!你懂什麽?!」净琉疯狂怒嚎。「没失去过心爱的人,你又懂什麽?」
「对!我是没有失去过心爱的人,但是我所心爱的人却曾经失去过重要的家人,看着他生不如死的样子,让我深深了解失去的痛苦,所以、所以我绝对不要再让任何人感受到这种痛苦了!」
心爱的人却曾经失去过重要的家人……是在指我吗?正因为她的这份决心,才会无时无刻出现在我面前吗?
望着井野坚定之影,伤口的疼意不自觉地遗忘,她所说的每一字句总是如此治癒人心吗?我愣愣地呆望着她,几乎不记得自己尚在战斗一事,直到身後的屍群们扑至我身,才惊觉事态严重。
「佐助!」
这些屍首是村人们敬爱的往生者,不能轻易毁坏他们,而那股奇异的查克拉又不能让他们真的拥有意识,所以也无法以幻术将之昏迷,实是束手无策。见此景,井野一边忙着拉开屍体,一边呼喊已失血过多快无意识的我。
「拜托你们看清楚!是那个女人把你们变成这样的!让你们无法安心成佛的罪魁祸首是她呀!」井野怒号,奇蹟竟跟着发生,屍群们停下推挤我们的动作,几声疑惑的叹息後,竟开始移向净琉的所在。
「什麽?是我赋予你们第二次的生命!是我!我是你们的神呀!」屍群们似乎听不见净琉的诡辩,仍不愿停下脚步,见状,净琉将这份憎意指向了催化屍群的井野。
「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对了!只有让你失去重要的人你才会理解我的痛!对!我要让你知道,你的想法有多愚蠢!」伴随最後几字道出,她结起手印,瞬间空气凝结,彷如没了流动,在她胸前化出一抹肉眼无法辨识的气团,而後迅雷不及掩耳地放送至我面前,直捣而来!
完了!我早已没了闪避的气力,面对这强而有力的攻势,早已领悟这将会是生命中最後一击。
「不可以!」
放弃生命的念头甫落,眼前闪过的是发亮的金色之身,耳边跟着回荡一道爆裂巨响,顷刻间,血花四溅,开膛的当下喷洒着无数血柱,高挂的明月也为之染上鲜红……
什麽……?!
井野以肉身为我挡下这股攻势,无任何防御之力的紫色忍衣与她雪白的肌肤同步撕毁,高绑的马尾随之散落,金色发丝遭喷洒而出的血水浸上一层鲜红,而我的双眼也同时被渲染的火红……
『佐助!』
『你在看烟火吗?烟火很美吧?』
愕视眼前的一切,双颊已满布来自井野的血液,我本能地接过井野倒地的身躯,为倒卧怀中的残破躯体,颤着双唇吐不出只字片语……
「佐……助……」
井野缓睁为红月染得微微泛橘的蓝眸,笑着呼唤我的名字,却已非平日那充满朝气的唤语。
「太好了……你没事……」她伸长右臂,似乎想抚摸我的面颊,因背负致命的伤口,右手微晃着却怎麽也构不着,我接过她的右掌,紧握着,双目的惊异不停发响着:为什麽?
「佐助……如果失去你的话……我会很痛苦……可是……你失去我的话……并不会有任何感觉,所以……我这麽做是对的吧?」她笑着道语,竟不见她流下任一滴泪。
「……这是最完美的战略,对吧?」
为什麽?这份亲自经历的剧痛,连男儿身的我都承受不住,你却一滴泪也未流?为何还要逞强的用坚毅的笑容望着我呢?
「佐助……你爱我吗……」井野缓缓阖上双眼,苍白的双唇竟满布着幸福,我愕愣着,乾涸的喉头在这最後终於发语……
「井野……」
第一次呼唤你的名字,却已再也得不到你的回应了……
月色照耀在这场战局,屍首们将净琉之身包覆,一直到净琉死於她所「拯救」的人们手中,一切才跟着落幕……
今晚是大晴夜,点缀秋色的满月高挂在木叶村的夜空,全村的忍者皆守在墓碑前,碑上提示的名字为「山中井野」。
处於这场守灵盛会,所有人皆严静地望着眼前已经不能代表什麽的碑石,曾经说过不会再让人感受到失去之痛的那人,却让这里的所有人都流下名为失去的泪。
她的挚友小樱早已哭成泪人儿,全村满布一层忧,空气中只有呜咽的啜泣声,久久未能散去。
直到这一刻,我才彻底了解到一件事——我失去你了……
失去?在得到这份认知的当下,双眼跟着泛起湿润,我深知在这晴夜里,并不是雨水作弄,更不是风吹落的露珠,而是我哭了……
『佐助……如果失去你的话……我会很痛苦……可是……你失去我的话……并不会有任何感觉,所以……我这麽做是对的吧?』
『……这是最完美的战略,对吧?』
如果我并不会有任何感觉,那麽这满面的泪水又是为何而流?
风轻轻吹动僵凝到不行的此刻,彷佛在轻拭流不停的泪水,一幕幕你所给予的温柔,竟在此刻不停回荡在我的脑海……
『我闻得到佐助的味道,那是孤独的味道,好像在告诉我……快来陪我吧!』
我现在又在散发孤独的味道了吗?但是你已经不能陪着我了……
『今天是满月耶!满月很美吧?』
看着黑夜里的一抹明月,我想起挥洒无数烟火的那夜,你抬望月光的侧脸,那坚定的温柔笑靥,清晰地叫人心碎……
『都没人说过你问题很多吗?』
你还可以再伴着那道笑容对我提问吗?这一次我一定会一一耐心的回答你的,只是你已经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佐助,我这样美不美?』
很美……真的美极了……
夜幕高挂一轮皎洁
月色洒落你苍白的双唇
谁的心被冷冽了?
我是爱着你的……
~月色~完
◎§乐透。语§◎
这篇文章约莫是2008~2009年写的短篇,当时也是为了庆贺某节日而写的贺文(但分明一点也不贺==),因为是很早期的作品,一直对它的印象都是不纯熟,但没料,这次为了回到同人文的怀抱,重新将手边的旧作全部校阅,结果众多喜爱的作品都没让乐透鼻酸,偏偏是这不纯熟的短文,让乐透二度鼻酸,二度耶!一次也就算了,连看第二回都鼻酸,我怎麽了?==
可能就是这份不纯熟,更突显了文中井野喜欢一个人的纯然心情吧!二度鼻酸的地方即是井野对佐助说「这是最完美的战略,对吧?」,这句戳中了乐透的泪穴,也还真服了自己,也或许是太久以前的作品,比较没印象了,所以看文时不似在看自己的孩子,而像在读别人的文章,才会这麽感慨万千吧!不知各位有何想法呢?
By想知道何时才有真正"贺"文的乐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