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纸袋,何谨言拿出里头的东西,一一细数。
巧克力、止痛药、矿泉水……还有,卫生棉。
何谨言面色如常,郑月娜却已脸颊通红。
「……何总?」
「刚才不是还骂得很高兴?」何谨言轻轻抬眼,扫了她一眼。
郑月娜顿时禁了声。
後知後觉地,她感到一阵崩溃——
自己到底在干嘛……她刚才是不是对总裁大人颐指气使了?她该怎麽办?他可是她上司啊!甚至还每个月预支薪水给她,再怎麽生气,她怎麽能……
「先吃了这个。」他选了最甜的巧克力,递给她。
郑月娜接过,撕开包装,放入口中嚼嚼嚼。
何谨言疑惑地看她。
只见她把双颊塞得鼓鼓的,像只松鼠。
一触及他的目光,她双眼立刻闪起无辜的光芒。
何谨言纳闷地蹙起眉。
……小丫头这麽好收买?一块巧克力就不生气了?
「还要?」
郑月娜哪管他在说什麽,上司说了什麽都算!她立刻点头。
何谨言又递了一包巧克力给她。
她捧在手心,又开始忙着嚼嚼嚼。
「……」何谨言偏着头,「也别吃太多。」
那甜得发腻的东西,她是怎麽吃下去的?
「噢噢,好。」郑月娜立刻停下动作,继续眼巴巴地看着他。
何谨言剥开一片止痛药,又拧开矿泉水。
郑月娜一看到药就有些抵触。
老妈身为一个药罐子,早上起床得吃十几颗药,光是看她吃就心累,所以郑月娜也不爱吃药。
可何谨言硬是把药片塞到她手里,语气不容拒绝:「吃了。」
……郑月娜只好照做,把药扔进嘴里,在他面前乖巧地喝了口水,咽下。
「帮你就到这了。」何谨言将瓶盖拧紧,放在她身侧,又将一整袋东西堆到她脚边。
「走了。」说完,他准备离开。
还没转身,却又听她孱弱的声音传来:「何总……」
那语气,分明就是别有目的。
他瞅了她一眼,漫不经心:「说。」
「珊珊姊说的问题……」她心虚地低下头,「真的那样就能解决?」
何谨言闻言,无奈摇头。
「你根本没听懂她的意思,对吗?」
郑月娜犹豫半晌,点点头。
「你怎麽练习的?」
「就……听着Demo带。」
「Demo是谁录的?」
「珊珊姊。」
「你对她唱的有什麽想法?」
郑月娜惊讶了,「想法?没有啊,就是好好听……」
能有什麽想法?那可是传奇天后!她凭什麽有想法?
何谨言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你身体还行?」
「……还行。」
郑月娜其实平常不太痛经,这次是太紧张,加上一整天没吃东西,才会突然贫血,本来不严重的疼痛也就被放大了好几分。
现在吃过东西了,也吃了止痛药,她感觉自己四肢又恢复了力气。
「那走。」何谨言弯身,将她脚边那一大袋东西提起来,迳自往外走。
郑月娜一头雾水,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跟着起身。
追在他的身後,她困惑地问:「走去哪?」
瞟了一眼身後的人,他不露痕迹地放缓了步伐。
「送佛送到西。」何谨言开口。
懵了半晌,「何总要教我?」郑月娜露出笑意,追问:「怎麽教?」
何谨言没有回答,领着郑月娜一路来到停车场。
找到自己的车,他站在副驾驶座的位置,将东西交给郑月娜。
郑月娜接过那袋东西,就见他打开车门,说:「进去。」
「哦……好。」
郑月娜茫然地弯身,进入车内的瞬间,她感觉到男人正抬手护着她的头。
「谢谢何总。」她坐在副驾驶座上,抬头看他。受宠若惊。
何谨言不以为意,马上关上门,绕到驾驶座。
何谨言一路驶着车,两人在狭窄的空间里,都没说话。
郑月娜低头滑自己的手机,还在试图挽救刚才被删掉的Demo档。
何谨言看见了,也没拆穿,只说了句:「车上别滑手机。」
刚才才贫血的人,现在是打算又晕车?
闻言,郑月娜立刻放下手机,心虚地别开眼,看向窗外。
盯着外头的景色好一阵子,她突然觉得不对……忍不住凑近窗边,睁大眼睛。
「做什麽?」
郑月娜目光始终不离外头景色,只剩声音传来:「没有,我只是觉得……这路和早上我去的工作室很像。」
何谨言没回应。
郑月娜没得到回答,倒也不是多在意,继续转着眼珠子,疑惑地望着窗外。
过了不久,车停下了。
郑月娜下了车,盯着熟悉的录音室,忍不住惊讶。
工作室是独栋建筑,早上来的时候门户大开,现在连铁卷门都拉下来了,一看就是非开放时间。
郑月娜担忧地看向何谨言,何谨言刚倒完车,正准备下车。
她跑到车窗边,低下身,望着他的眉眼。
「何总,你带我来这……要做什麽?」
何谨言解开安全带,看了她一眼,扔下两个字:「特训。」
郑月娜纠结地揪起眉毛。
「可是,这录音室好像要提前借的,现在工作室都关门了……」
何况,特训什麽啊?他懂音乐吗?这话郑月娜没敢说出口。
何谨言又瞟了她一眼,「让开。」
郑月娜疑惑地看他。
下一秒,车门打开了,郑月娜立刻眼明手快地退到旁边去。
差点就被撞到了……
关上车门,他走在前头,示意她跟上。
郑月娜感到不解。
连铁卷门都拉下来了,何谨言难道要硬闯?
却见何谨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旁边的门,动作从容。
「外面等我。」说完,何谨言闪身进入。
郑月娜茫然地站在外头。
不消几秒,铁卷门忽然发出声响,接着应声上卷——郑月娜诧异地盯着铁卷门。
门缓缓上拉,露出一截墨色西装裤裤管,一点一点,愈来愈多……
皮带、洁白的衬衫、宽厚的肩膀、线条分明的锁骨,再来是——清俊的眉眼。
触及他深沉目光,郑月娜一瞬失神。
何谨言就站在她面前,静静望着她。
她眼睫轻颤,像蝴蝶轻轻振翅。
对望着,两人一时静默。
直到,他推开玻璃门,嗓音低哑:「进来。」
「……等等,」郑月娜摇摇头,试图赶走这种如梦般的虚幻感,「所以,你有这里的钥匙?」
何谨言微皱眉头,反问:「答案不是显而易见?」
他将玻璃门固定好後,索性不等她了,兀自往里头走。
郑月娜见状,立刻跟上去。进了门,还不忘回头将玻璃门关上。
关好门,她继续追着他的背影,好奇地问:「为什麽?」
何谨言走到墙角,手轻轻一扳,周遭霎时亮了起来——
郑月娜不禁眯起眼,可目光仍追着他。
只见他动作熟练地拉开柜台抽屉,拿出空调遥控,对准,启动。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冷气开始飞速运转。
郑月娜吃惊地盯着他,连话都问不出来了。
「你问题太多了。」何谨言将遥控扔回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