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宁，你放学後要不要跟我去上数学加强班？」中午时候，苏瑀凌不知道从哪又听来了新消息，拉着我问：「宋老师开的喔，礼拜一和礼拜四，他说因为上学期突然请假，对其他班同学觉得很不好意思，特别留下来放学开一班，让想听他课的人自愿参加。」
「数学加强班？」
「去嘛去嘛，难道你还因为数学竞赛那件事在跟宋必计较？」
我对加强班没兴趣，可实在敌不过苏瑀凌在我耳边叨念个不停，加上头一次见到如此得学生爱戴的老师，就当作去开个眼界，便答应了她。
放学时间因为老师下课迟了点，当来到一班教室，里头的座位几乎都已坐满，而且都是坐在前面的位置，跟大学上课恰好相反，晚来的反倒只剩後面的位置可坐，我不禁讶异，当这是什麽演唱会吗？还得抢摇滚区的位置？
我和苏瑀凌坐在最後一排，待老师进来，我抬头一看，不正是上礼拜捡到皮夹的主人吗？原来他就是苏瑀凌口中的宋老师。
走上讲台，他放下课本，脸上挂着温淡笑意，「大家好久不见了，看到这麽多人愿意捧场，我有点受宠若惊啊。」
「老师身体好点了吗？」
「好想老师。」
「为什麽不教我们班了──」
他一开口，底下学生纷纷热烈回应，第一次见到这场景，我有点吓到了，根本就是追星现场的翻版了吧？
原本我对这位宋老师的教学保持存疑态度，但一整堂课上下来，终於明白他为什麽如此受学生欢迎，明明是枯燥数学题却能生动有趣地讲解，让人不自觉专注沉浸在他的讲课中。
天色渐渐暗了，课程也到尾声，他放下粉笔，从资料夹中抽出一叠纸。
「今天就上到这里，因为我有一段时间不在学校，各班老师的进度又不太相同，我发一张调查表下去，你们再帮我填一下希望特别加强哪个范围。」
我接过前方传来的调查表，由衷感叹这位老师的细心程度，连加强班也这麽用心对待不马虎。
「填好调查表，麻烦每排最後一位同学帮我往前收，就可以下课了，时间晚了，大家回去路上小心点！」
因为坐在最後一个位置，我填完，便起身往前收其他人的调查表，交到讲台给宋老师。
「佟同学。」
我正要转身，却听他喊住我，於是又回过身来。
他眼神直直地盯着我，却没接下去说话，过了半晌，才轻弯起唇角，「又见面了。」
他是指校庆那天吗？但那时看他的反应好像早就已经认识佟宁了。
虽然隐约觉得他这句话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不对，没深究太多，我点了点头，附和地回：「是啊，又见面了。」
回到家，顾琮似乎也刚从补习班回来，我发现得太晚，闪躲不及就已经和他对上眼，只好默默地走到他身旁等电梯。
「你现在才回来？」他主动开口，无比自然地打破沉默。
「嗯。」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和苏瑀凌去上了宋老师开的加强班。」
「有趣吗？」
「还行。」
随着电梯打开，我们的话题也跟着终止，狭窄电梯内，彼此呼吸彷佛被放大了数倍，我下意识揪着衣摆，脑袋被一个接着一个出现的疑问缠绕得打结，顾琮为什麽要我留下，他喜欢我吗？但他已经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即便如此也不在意吗？而如果不喜欢，又是因为什麽理由要我留下？
没有多余时间让我继续猜疑，我需要明确的答案，才知道下一步该怎麽办。
抵达八楼，我们缓缓步出电梯，趁他进门前，我喊住他，「顾琮。」
他转身凝视着我。
我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探进他幽黑的眼瞳里，「你喜欢我吗？」
「你是在套话吗？」
「嗯？」
空气彷佛凝结了，这次我清楚看见他眼底的波澜，「说了你就会消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