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黑暗之中,段承夜在一片青翠的原野上醒来。
望向一望无际的天空,有着一朵朵的白云衬托着,眼前不远处,有一栋大约跟学校校舍一样高的透天厝。
「这是,梦吧。」看着自己如孩童般的双臂,也注意到自己缩小的身躯。
慢慢地向前走动,这双应该属於自己双腿,走起陆来特别缓慢,也特别地不稳。
「这里到底是…?」段承夜慢慢地向前走,看到了房屋的前门被打开,一位充满朝气的妇人正对着自己微笑着。
好像看到自己熟悉的人,段承夜忍不住快速向前冲刺,却一不小心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
「恩…不痛,这里的确是梦境。」他对自己这麽说着。
「承夜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呀?」那个妇人脸上一就带着微笑,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来,给妈妈看看。」
「原来这是妈妈啊…。」段承夜升起自己的手臂,然後安心地让对方握在手里。
舒适、安心的触感,这些记忆中的事物,若方才还对自己的所在之处有任何怀疑的话,现在已经被清理的一乾二净了。
「妈妈,现在不可能还有办法这样,握住我的手吧。」段承夜没有说出来,反而是紧紧照着对方的力道,握住手心中粗糙的手掌,感受着虚幻中没有办法被觉察到的温度。
「妈妈,」即使知道没有真的说给对方听,段承夜还是自顾自地说出口:「其实呀,我有好多好多事情想跟你说。我在学校几乎没有朋友,我现在不管到哪里都只能靠着姊姊,我没有你眼中这麽地优秀。」
说到「眼中」这个词的时候,段承夜竟留下了眼泪。
但也是感受不到的眼泪,在梦境中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我知道你很爱我跟姊姊,但是我并不是一个好孩子。」
「对不起,我每天都在跟你说谎,对不起,我没有过的那麽好…」明明正在哭泣,说出来的话却没带着任何鼻音。
彷佛在跟自己说没事一般,妇人轻轻抚慰承夜的头发。
「姊姊,她也很辛苦,她现在有办法为自己要作的事情努力了。」段承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所以...所以,请让她可已完成自己的梦想好不好,不要再让她带着我这个负担,让她可以作她想作的事情!」
对方仍然没有回答,到头来脸上还是挺着那个笑容。
就在段承夜终於泪腺溃堤,下个瞬间,自己便被移动到昏暗的走廊里。
两旁的墙壁上贴着自己幼稚园的毕业照,还有一个大大的”囍”字。
走廊的进头则是两片已经泛黄的门联,从後头传来了唯一的光源。
察觉到自己身处的地点,段承夜有不好的预感。
微微打开眼前覆盖视线的布料,映入眼帘的场景便带回自己最大的恐惧。
稀松平常的客厅,沙发、电视机、餐桌都摆在记忆中对应的位置,就跟以前一样。
眼前突然被两个手掌遮住,只剩下耳朵听到的声音。
「啪擦---啪擦---」那是塑胶接触到皮肤的声音,还夹杂着女人和女孩的尖叫声。
「承夜,不要过来!」女人好像以为自己正目睹着这一幕,却不晓得自己的儿子只听的见凄厉的惨叫声。
双脚又不听使唤了,段承夜无法控制住自己。这次不是无法行动,而是向前跑去,跑到正在施暴的人面前大喊:「不要打了!」
很自然的说出来,很无微和赶地感受着身上的那份慌张,很无奈地回想到,当时的自己仅能躲在被窝,听着一切在家中发生。
右手的手臂则被另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握紧。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挨打的段承夜,尽管知晓自己的视线已被蒙蔽,仍用力地紧闭双眼。
「不要…不要打了!」段承夜忽然大喊。
大口的喘息着,冷汗滑过自己的颈部,视线望向上在自己胸前的抱枕。
又看到了米白色的天花板,後面还有黄角色的灯光照射过来。墙上一幅已经看了好几年的山水画,在加上身体抵下的柔软触感。
段承夜发现到自己正躺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自然的放松身子。
此时才想到,自己的手正在被人紧握着,段承夜转向另一旁,看到了不该出现在家里的人。
「姊姊!有人闯进来了!欸…?」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之後,段承夜才发现对方的样貌,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
该不会自己现在并不在自己家里,难道这里是什麽复制房屋?
「好啦,你小声一点。别人都在睡觉了。」一阵从浴室传来的声音,让段承夜内心的疑惑不攻自破。
「我还在家里,我还在家里…」段承夜小声的对自己说,然後又看像在一旁,顶着扑克脸握住自己左手手臂的男子。
「呃,你是…那个,之前帮我找到耳机的人?」段承夜迅速地在脑中搜寻资料:「你叫游…呃,抱歉,你叫什麽名字?」
「他叫游若霖啦,不是叫你要把班上同学的名字记住的吗?」段恩月拿着湿毛巾走到自己身边,盖在自己的额头上:「躺好,不要乱动,你有一点发烧。」
「游若霖呀…」段承夜感受着来自眉间的冰凉,口中小声的复诵着。
「我等等还要去用学生会的事情,所以有发生大事情再叫我。」段恩月往房门走去。
「段承夜,你今天晚上睡沙发上,我怕你也许是感冒了,不要等等又传染给妈妈。」冷不防地丢来几句话,段恩月倒了杯温开水。
看了看游若霖的状态,段恩月很满意地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