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中午12点半,午休已经过了一半,许多学生要嘛就已经回教室休息,要不就是去参加社团练习,像段承夜这种还徘徊在走廊上的人不多。
「喂,撞到人不会道歉?」突然一个人抓住承夜的肩膀,把他抓到自己身前问着。
「......!」段承夜被吓到,被打乱节奏的脚步停下,抬起头看了这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承夜在心中默默为对方取下这个名号。
「身高比我高一些,平常应该有在运动吧...不知道是怎麽了...」
段承夜把耳机拿了下来,并且同时在脑中思索着一些事情。眼中带着一丝审视的天平,观察着对方的外型。
这是某个人教他的方法。由於承夜非常畏惧跟不认识的人聊天,对方给了他一个建议,就是不要直视『眼前的这个人』的眼神。
取而代之,观察对方的外表,想想双方互动的行为举止,然後仔细地想接下来要说的话。目前为止这招对自己非常管用。
承夜稍微点了点头,然後在脑中回想到刚刚使对方发怒的事情,接着配合着奇怪的眼神,很小声地说:「不好意思欧...」
『眼前的这个人』原本虽然有准备走人的意图,但被承夜用奇妙的眼光审视,加上他奇怪的举动,导致没有当下离开,还随口说了一句:「甚麽态度。」
随着时间走动,承夜并不知道为何对方动怒,自己的脑袋完全当机,恐惧开始往内心袭击。
似曾相似的场景,以前曾经经历的种种,他害怕地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整整半颗头的学生。
就好像以前国中时看到,还有自己以前经历过的场景,段承夜又忆起那天照着镜子,自己身上出现的伤口,还有那时在医院里,躺在病床上的那位,为了保护自己不受更多伤害而被差点选择自尽的家人。
他内心开始进入慌乱模式,感觉一切都要重演了,他不断地对自己问问题。
『眼前的这个人』到底在做甚麽?为什麽他要这样对自己说话?我做错了什麽事情吗,我不是道歉了吗?
「不...不好意思,」没看到对方已经冷静下来的眼神,承夜脑中被恐惧垄罩。
「匡啷----」段承夜拿在手上的饭盒掉到了地上,同时对方抓住住自己肩膀的手也缩了回去。
「你...我不知道你要干嘛...但是...对不起...」承夜无力地吐出这一句话,泪水开始从脸庞滑下。
他此时此刻就只想要赶快离开现场,离开这个会让他想起悲伤回忆的状况。
「...」对方看到如此情景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而是看着掉在地上的餐盒,散落在一旁的饭块,被弄脏的走廊地板。
「给你...」此人将手中的餐盒递出,尽管对方目前身体颤抖,完全没办法做出回应。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对方把手中的餐点递给承夜:「给,这份给你做为补偿,这边我来清理吧,你先离开好了。」
「...喔。」承夜用冰冷的双手接下对方手上的食物,然後盯着地上的焗烤小声的问:「真的可以给我吗...?」
「恩,可以的,不用担心。」看得出来承夜好像很怕自己,所以男孩用温柔的语气说着。
「谢...谢谢。」段承夜紧握手中拿到的餐盒,但是仍然没有离开,并看着自己刚刚手滑造成的失误。
「你先离开啊。」男孩知道对方在意的点,便提高音量的说。
他以前看过这种人,这是被欺负的弱者才会露出的表情。
而现在若要让对方心安的话,最好的情况就是赶快让对方离开这个有压力的环境。
「喔...」听到对方的指令,原本想要留下来处理掉落餐盒的段承夜,先是蹒跚地倒退几步,才转过身用全速逃离。
男孩环顾四周,还好没有目击者,接着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後再找他道歉好了。」
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头绪,男孩虽然跟他从来没有正式见过面,但好歹两人也是同班同学:「是我太凶了吗?」
而正当男孩捡起散落在一旁的焗烤餐盒,他看见了一捆白色的塑胶细线,躺在距离刚刚承夜所站不远的位置。
「这是他的吗?」
「(喘气)(喘气)」承夜用力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并从书包里拿出了汤匙。
「终於可以吃午餐了...」他这麽跟自己说。
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承夜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终於冷静下来,段承夜打开方才男孩叫自己拿回来的餐点,闻到一袭而来的香味,是『海鲜焗烤炖饭』,今天原本去排队才抢到的特餐。
「可是这不是我的...我还是不要吃好了...」思考了片刻,他最後跟自己这麽说,并且拿着饭盒往厨余桶走去。
「抱歉了食物...」段承夜不想吃这种东西,感觉好像抢了别人午餐一样,早知道刚刚应该拒绝的。
更何况如果吃了,会让他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就算对方好像不是他想的那种人,好像不是那种"霸凌"者,他还是不想在忆起这些不好的回忆。
「好了,那等等直接去探索吧...」
每周只要下午第一节课是自习,段承夜便会趁着吃完午餐後的时段,边听着音乐,边探勘自己在暑假调查学校的一切是否属实。
而今天的他没有吃午餐,所以可以提早出发。
「今天...去上次那个会监视人的小木屋好了...」他从口袋拿出手机,但却摸不着耳机。
「欸..?」他惊讶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口袋,接着翻遍包括制服本身,加上裤子後面的几个口袋。
「没...没有...!」
段承夜马上冲出教室,在路上骂了一顿自己:「段承夜!你在做什麽啊...耳机这麽重要的东西...」
但就再到现场之前,脑中的对於刚刚的记忆有所排斥,导致段承夜并不敢继续向前走。
就算知道失物可能掉在哪里,他也不敢回去寻找,万一那个人还在那里呢?
他最後决定编出一个小谎言,去找教室在三年级大楼的那个人帮忙。
看来他今天中午的行程,又要被延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