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田径社,是我从未想过的事。
从小我就被医生警告身体不适合做这种剧烈运动,因此这个决定,对那爱操心的士伦,绝对要保密到家。
第一次社团活动,学姊就来个大狠招,要我们跑操场十圈。
罗雁琳脸不红气不喘一下子就跑好几圈,而我跑没多久胸口就开始痛。
「士缘,你还好吧?」
勉强跑完後,罗雁琳见我气色不佳,劝道:「我觉得你不适合加入田径社,要是把身体弄坏就糟了。」
「没关系,习惯就好。」
「可是……」
「我说没关系,你不要管我!」我走到一旁,擦去脸上的汗,调整呼吸。
不想让自己倒下去,不允许自己再像从前那样半途而废。想要改变,不再轻易受他人影响,这是我给自己的承诺。
可是……
「方士缘,你居然给我跑去加入田径社?不要命啦?」等在我家门口的士伦一看到我,立刻脸色铁青地开骂。
「你怎麽知道?」我吓一跳。
「我亲眼看到的,别闹了,赶快退社,难道你要等到被送医急救才会害怕吗?」
「我哪那麽脆弱?少诅咒人好不好?」我没好气地准备打开家门。
「这本来就是事实,薇薇跟你一样身体不好,但她也不会这样啊。」
「这是我的事,」我握着门把,冷然地问︰「跟薇薇有什麽关系?」
「士……」我的语气使他一愣。
「身体是我的,我自己会顾,不用你操心!」
一进屋立即把门关上,将士伦阻隔在外,我静静伫立在玄关一段时间,闭上眼睛,深呼吸,将卡在喉咙的苦涩给咽回去。
已经没有办法接受,他的关心里带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因为社团活动跑得太拼命,隔天我的双腿就酸痛到连抬起来都很难。
爸见我走路姿势怪异,纳闷地问︰「缘缘,你怎麽啦?」
「脚痛。」我坐到餐桌前。
「怎麽会痛成这样?」
「没什麽啦,只是跑跑步……」
「跑步?你没事去跑什麽步?」妈立刻追问,「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吗?」
「知道啊。」糟糕,不小心说溜嘴。
「知道还去跑?不怕晕倒吗?」
妈开始不停碎念,搞得我胃口全失。她见我没反应,不悦地问:「跟你说话有没有听到?」
「听到了啦!」我不耐烦。
「才讲你几句就摆臭脸,难道就不能像士伦一样听话吗?假日也是看你无所事事──」
不理会妈的叨念,我迅速吃完早餐,拎起书包离开客厅,一打开门,却发现士伦站在门口。
「我正要按门铃呢。」他笑笑,「怎样?是不是全身都痛得要命啊?」
「干麽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啊?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瞪他一眼,绕过他身边。他随即跟上:「叫你退社偏不听劝,到底为什麽要这麽坚持啊?」
「没为什麽。」我忍着酸痛加快脚步。
「喔,我知道了。」他语带暧昧,「因为你喜欢的人就在田径社,对不对?」
我停下脚步,有几秒钟都没有动作。
「如果,」我回头,对上他的视线,「我说是的话呢?」
闻言,士伦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僵硬,下一秒又恢复原先的笑脸,「难怪,那我也只好替你加油打气啦,但为了你身体着想,我还是希望你能退社。」
我没再回应,转身就走,途中仍忍不住瞄了瞄继续跟在一旁说笑的他。
比任何人都还要关心我的青梅竹马,曾让我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只是不知道在他心里,我是否也会是最了解他的人?
就算曾经想要知道,但对现在的我而言,这一切似乎不再那麽重要了……
「脚还痛吗?」吃完午餐後,罗雁琳又出现在我身旁。
老实说,对於她的关心,直到现在还是让我感到不适应也不自在,只能淡淡回应:「还好。」
她身材娇小,课业成绩不错,人长得甜美可爱,人缘也很好。我不明白,像她这样的人,为何会想跟我打交道?
尽管心里困惑,但我没打算继续深思这个问题。
「士缘!」
当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我的胸口霎时一颤。
士伦不知何时站在窗外,笑容满面地看着我,他的出现,让班上顿时有些骚动。
「干麽?」我愣愣地问。
「出来一下。」他招招手,我离开座位,一步出教室,就被他拉着走。
他这举动引来走廊上许多人的注意,让我有些失措:「喂,士伦,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他只神秘地说:「跟我来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