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金​‍‌​‍‌世​‍‌​‍‌姻​‍‌​‍‌緣 — 至情如媚之二

上午苗井已经练了一会舞,玉琳琅见苗井跳得不错,顾及她的脚伤,便没让她留下。

「阿井妹妹,你和沁儿、湄儿都配合得不错,就按照这感觉,出演肯定会令人惊艳不已!」说实话,苗井到这个年纪才习舞实在是太慢了,很多气韵是要靠着经年累月才能累积的,不过幸好苗井一点就通,跟她说哪些脚步或是手势需要怎地调整,她就能立刻融会贯通,一两个月能有所成,这曲《花好月圆》也算是跳出了精髓。

「没事的,我还能再练!」苗井学习起来就是头勇往直前的牛,谁也拦不住,玉琳琅非常头痛,她这不是为她的脚伤着想嘛!

「阿井妹妹,你再不听话,我真的就喊容相蔺来啦!」玉琳琅又再度作势让容沁、容湄去找容相蔺,「沁儿、湄儿!」

苗井见状,马上妥协,「好好好,我不练就是了,我回去,我回去。」

她想,真不能喊容相蔺来啊,他来,肯定是要嘲讽她一番的。

苗井拿起一旁的衣裳走进里间要换下舞衣,就听玉琳琅在外头问她,「阿井妹妹,我看你马上就能贯通,是不是小的时候有学过一些基础呀?」

「没有啊,我小的时候几乎都和我爹一起骑马,从来没学过什麽姑娘家的技艺,後来就出门工作......」苗井一脱口,这才反应过来,啊对了,她好像有一段时间都没有特别想爹,忽然间,幼时记忆铺天盖地而来,她这脑海里又闪过当年爹有多麽呵护他们的情景。

虽然爹爱马成痴,可仍旧会把娘和孩子们摆在第一位,犹记得,阿青有次受风寒需要一味药草,可药草不是当令生长,镇上的药铺几乎缺货,为此,爹不顾危险独自上山去寻缺少的那一味药草......苗井思忆至此,连忙打住,怕是自己愈想愈神伤。

「那你挺有天赋的呀,我是六岁开始学的,学了十几年也才有今日这般成就,你若是要真学这门技艺,说不准,几年後你就超越我了呢。」玉琳琅很欣赏有才学的人,座下无半个承袭她绝学的徒弟,这是她很遗憾的地方。

「琳琅先生,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啥天赋,都是靠多看勤练......呀!我知道了,大抵是我之前常常看戏,看久了,多少记得人家怎地摆身段吧!」这会,不想爹的苗井,却想起了两个戏子好友,不知为何,入了容府後,她变得很多愁善感,老是忆起往事......

换回平时的衣裳後,苗井从里间走了出来,她抱着舞衣准备离去,「琳琅先生,沁儿、湄儿,我就先回去了。」

三人点点头,含笑送苗井离去。

「沁儿,嫂嫂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容湄歪着头,望着门口。

「是不是和相蔺哥哥吵架了?」容沁摇摇头,表示不知情。

玉琳琅见她二人这麽烦恼,就朝二人身後一站,然後伸出来手来搭在她俩的肩上说,「这麽担心,跟过去看呀!啊,要是知道结果也回头和我说说!」

「好啊!」正值少女最好奇时期的容沁和容湄立马点了点头,提起裙摆就小碎步的跟了上去。

***

先去柴房旁捞井水洗舞衣才回到院内的苗井,一进院子发现走道两侧的桂花已胜放得香味四溢,她正准备伸手要摘几朵回去做香包,近乎要触碰到娇嫩的白色花瓣时,手就赶紧停住收回,她拍拍胸脯,轻叹一口气,「呼,好险没冲动摘花,要不然又要惹容相蔺生气了!」

她侧过身仔细地看着院中植物,中央有颗桃花树,树旁还有几丛木槿,开出紫色的花朵,苗井总是尚未鸡鸣就起床到处溜哒,最近也为了练舞到傍晚才会回房,一直以来没怎地注意观察过,有次会注意也是容相蔺在给紫薇花浇水,这院中一花一草一树都被容相蔺照料得极好,她想,容相蔺确实是个细心又有耐心之人,只是那脾气乖僻的很,上一会心情还不错,下一会就给她脸色看,重点是她问他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他也不搭理她,到底是谁说女人心海底针,明明男人也不遑多让啊。

苗井缓慢地走向屋内,一脚才刚跨过门槛踩在地上就莫名感受到一阵危险气息,不似以往容相蔺所散发的气场,她猛地抬头,就见穿戴整齐,身着锦衣华服的蓝衣男子端坐在椅凳上,慢悠悠地喝着茶水,听见声响,才转过头看了过来。

那男子目光一扫,苗井就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这个人,来者不善。

她知道仲秋之宴即将来临,不少亲戚贵客会提前来府上暂住,苗井不知眼前人是谁,自然不敢造次,怕是得罪客人。

见男子微勾起唇角,朝苗井一笑,放在茶桌上的手还把玩着茶杯,她皱着眉,没有动作,反而是盯着男子看,男子长得俊,如同容相蔺般,也是个美人儿,可他的俊俏却带着邪佞,令她十分警惕。

男子放下手里的茶杯,徐徐站起,朝着苗井走过去,苗井本能地想後退,但一想到她若是後退气场就会输对方一截,可若这人要是心怀不轨想劫财什麽的她是不是该後退比较好?胶着不已的苗井还没拿准念头,男子就已然来到她的跟前,他低头盯着她,她也抬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男子朗朗大笑。

「哈哈!你就是腾芳那小子的媳妇?该说你傻还是说你有胆识,见我闯入你们房中也不逃不喊,看你这个头,你今年满十四了吗?腾芳居然会接受一个小ㄚ头当他媳妇,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男子那双眼眸犀利的很,苗井被他看得很不自在,随後她想起男子称她是腾芳的媳妇,腾芳......是指容相蔺?她隐隐约约记得,腾芳好像是容相蔺的字,会这样称呼容相蔺的,大抵是熟悉的友人,可她不曾听闻容相蔺有什麽朋友。

她缓缓情绪,故作镇定说,「不知这位公子和夫君是何关系?妾身未听夫君提起过公子你。」

「哎呀,那该说腾芳不信任你还是在恼我,居然都未曾提起过我?」男子摇头晃脑,神色表现得很是受伤。

明知道男子是在演戏,可苗井还是不小心地幻想了一下,男子和容相蔺该不会是啥禁断关系?听闻容相蔺很少近女色,难道是因为他......

「我说你这小ㄚ头在想什麽乱七八糟的事?我和腾芳都是纯爷儿们,你肯定不知道吧,腾芳其实喜欢过一名女子,那女子名叫杨柳衣,我想他至今都难以忘怀她吧?毕竟,她已经死了。」男子微微倾身,让目光能和苗井的双眼平视,他一边说一边笑,彷佛是在观察她有什麽反应,可是,她能有什麽反应?

「夫君不愿提起之事,妾身也不会过问,这位公子,你似乎还未报上名姓啊?妾身可不知如何称呼你。」讲真话,苗井不喜欢眼前这个人,总觉得他似乎在内心打什麽算盘,计算什麽事,简言之,这人城府太深,她很抗拒。

男子见苗井没什麽反应,觉得没意思也就直起身来,挺起胸膛,高抬下巴,一副傲然之感,「楼平生。」

「楼公子,你若是来找夫君,你该去......」苗井想赶紧打发这人,谁知他突然插了一句,「你叫苗井是吧?」

「楼公子,夫君大抵在书房,你要不......」话又没说完,苗井再度被楼平生给打断,「苗井姑娘,你要是为了钱嫁进容府就别想东想西,可别想着怎麽勾引腾芳,不过瞧你这身板,大抵勾引也没用。」

苗井抽了抽嘴角,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比容相蔺更讨厌!她真的好想打人!

「楼公子,所以你今日是来找我的是吗?」反正对方对她不客气,她也不会默不吭声。

楼平生微眯着眼,似乎是没预料到苗井会这样对他说话,他以为就是个市井小ㄚ头,说几句就会哭哭啼啼的那种,谁知,不是个省油的灯。

「确实是来找你,我就是来看看你是怎样的姑娘,倒是有些出人意料,只要你不喜欢上容相蔺,一切都相安无事。」楼平生笑了笑,笑容真挚的很。

苗井皱了皱眉,觉得这样的宣告很像在说不要破坏他和容相蔺啊,楼平生看出苗井在想什麽,立刻板起一张严肃的脸,「腾芳只能有柳衣一人,谁也不能插足其中!」

苗井不理解他们的爱恨情仇,自然也不能多做评说,只是她觉得,这人没事跑来跟她说这个做啥啊?吃饱撑着?

「十七。」一道清冷嗓音从苗井後头传来,苗井一听赶紧转身,就见容相蔺抡着轮椅缓缓靠近,末了,他来到苗井身旁,伸手就将苗井拉到一旁,让自己和楼平生相对而立,「我现已成亲,你贸然跑来我的房里,似乎不成体统。」

楼平生和容相蔺并没有像好友相见一般有着和乐欢愉气氛,反而他们都沉着脸,「腾芳,我就好奇你这媳妇长得圆长得扁。」

「她是圆是扁,怎地都是我妻子,你要看,是不是得经过我的同意?」苗井有点惊讶地看向容相蔺,听他这谈话内容还有语气,这二人并非是莫逆之交的好友,反而像是有过节?

「哟,腾芳,没想到你挺担心她,当年怎地就不见你这样担心柳衣。」苗井细看楼平生的脸色,发现他似乎脸色微愠,难道楼平生当年也是喜欢杨柳衣,然而容相蔺也喜欢杨柳衣,那杨柳衣喜欢谁?看楼平生这麽不悦容相蔺,杨柳衣大抵是喜欢容相蔺,那这二人有心意相通没在一起是因为杨柳衣死了,然後呢?楼平生为什麽要这麽气容相蔺?难道是容相蔺不小心害死杨柳衣的吗?

噫,这什麽错综复杂的情感故事,害她想得头都痛了。

「......」容相蔺没有回话,楼平生见他不说话,气得拂袖,接着一个飞身离去,苗井看完後整个人都傻了,没想到这人还是江湖好手啊,身手如此了得!

***

进到屋内後,容相蔺就默默看起书来,苗井也摸摸鼻子去练绣工,她满腹好奇,但也不敢过问容相蔺他们到底是什麽关系,倒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偷觑着容相蔺。

啪!

容相蔺阖起书本,抬起头来问她,「你想知道?」

「没没没,我不想知道,你不想说就别说,我这好奇心过一晚就会没的,你别理我!」苗井赶紧摆摆手,怕是待会又惹容相蔺生气。

容相蔺叹了一口气,然後说,「你这几日乖得我很不自在,你就跟往常一样吧。」

苗井眨了眨眼,对容相蔺有点不理解,这人不是希望她乖乖听话,怎地这会就说让她按往常一样?是不是有诈?他是不是想用什麽手段对付她,好让她迷迷糊糊掉入陷阱?

「当我骗你?你有什麽好让我骗的?」容相蔺没好气地说。

苗井想也是啊,她没什麽好让他骗的,她想这麽多干麻?反正不用忍容相蔺最好啦,她这几日憋屈得要死!

「嘿嘿,容大爷,你说的是呀,那你说不说你们啥关系啊?」苗井赶紧凑到容相蔺面前去,容相蔺见状,赶紧伸手抵住苗井凑过来的脸蛋,「离我远点,我再说。」

「好好好,」苗井本要赶紧坐回椅凳上,和容相蔺保持着距离,但她随即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容相蔺,「容大爷,先喝杯茶再讲!」

接着她又回位置上做好,两手放在桌上,撑着下巴,准备就绪要听容相蔺说故事。

容相蔺见她像个孩子一样,不免笑了一下,他举杯饮了几口茶,遂後说了句,「楼平生本姓为朱,名为载铭。」

苗井正当要问这谁啊,才反应过来楼平生的本姓是姓朱!难道......楼平生是有皇亲国戚的背景啊?

「如你所想,他是个皇子,排行十七,我和他从小就认识。」容相蔺说完後就喝了喝茶,苗井等候他的下文,但容相蔺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是翻开书本,苗井见状,满头疑问,「容大爷,你说完啦?」

容相蔺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嗯,说完了。」

「啊?」苗井当下觉得自己被耍了,容相蔺不骗她,但耍着她玩啊!而且她想知道的是那个杨柳衣姑娘,才不是什麽十七皇子,他那个人那麽讨厌,她一点兴趣也没有!

容相蔺翻了翻书页,目光一直盯在上头,只说了句,「改日再说吧,我现下不想谈。」

「噢,好吧。」苗井鼓了鼓脸颊,有些不开心,但她想,确实是要等容相蔺愿意说,她是没理由逼他说的,她和他关系没有好到他愿意说出自己的过往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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