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推移到了大年夜,府中一半的人都回了乡,除了留下几个必要的侍卫奴才外,其他还留在府中的人也早早让他们休息,掌厨的大厨家就在城内,为王府众人备妥晚膳後也带着自己的小徒弟回家团圆。
而平常在房内用膳的王爷,也让成总管将厨子们准备的年夜饭布在主屋。
大宝先王爷一步,准备好王爷的餐具,帮着总管布菜,抬头一望,刚好看到拄着拐杖走来的成勉。
「成爷爷。」大宝上前扶着成勉上阶梯。
「大宝真乖啊。」成勉笑呵呵搭着大宝的手进了屋,几天相处下来,成勉不得不喜欢上这个乖巧安静又懂事的娃儿。
与此相比…成勉瞄了成益善一眼,刻意对大宝说:「你比那兔崽子更像我孙子啊。」
「好,你要不要乾脆让大宝姓成,让他为我们老成家延续香火啊?」成益善还是笑,但对上他爷爷从来就没有退缩过。
「就不会说点好听的!」成勉啐了一声,随手就把一个锦囊扔过去:「给你的!祛祟钱!」
「又不是孩子了,还给什麽啊?」
「哼,你这样子还就是个孩子。」成勉从鼻子喷了喷气,转头又和蔼地也递给了大宝一个锦袋:「大宝你也有,收好。」
大宝愣愣地接过锦袋。
在千谷山脚下的小村庄里没有过年给钱的习惯,到是有结绳的习惯,家里面会一起把晒乾的麻草丝打一打,搓绳,染上一些把花捣烂後出来的色水,彼此绑在家人的小指上,直到它自然毁坏为止,不能自己解开,能在未来一年带来好运,阻挡坏运。
大宝出来後也听过大城里的人有给钱避邪祟的习惯,可他离开村子这麽久,还是第一次真的从别人手中接过祛祟钱。
「傻站在这干什麽?」
齐靖穆浑厚低沉的声音震醒了还沉浸在『第一次有人给我祛祟钱』的感动中的大宝。
「王爷,成爷爷给我祛祟钱。」
大宝献宝似的把手中的锦袋捧给齐靖穆看,对着齐靖穆脸上也难得不再是畏缩的表情,而是单纯开心的笑容,让大宝显得更像是个孩童。
齐靖穆顿了一下,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就将眼神移过,走向饭桌。
没得到什麽像样回应的大宝也不太在意,喜孜孜的把锦袋小心收好。
「儒忠,益善,大宝,你们三个也坐下来吃吧。」
齐靖穆不高不低的一句话发出,让被点名的三人各有不同反应。
「是。」儒忠如同接到命令般,从善如流的坐下。
「王爷,不好吧,我只是个小小小小小总管罢了,其实府里还有很多事要我忙呢。」成益善陪着笑想推掉这命令。
「……」大宝又开始有点惶惶不安的抓着衣角,不敢推迟也不敢真的坐下。
「成益善,王爷让你坐下就坐下!」成勉虎着脸对成益善喝道,让成益善的笑脸僵了一下。
臭老头子!跟王爷吃饭多大压力,去後厨跟其他人一起吃饭八卦才是人生真理!你懂不懂!
心里虽然大逆不道的对着自己亲爷爷骂骂咧咧,但成益善在王爷面前也不敢让嘴角下降个一分,只能表面笑呵呵,心里苦哈哈的回了句感谢王爷恩赏後就坐在了成勉旁边,至少跟王爷中间还隔着成勉,饭菜比较容易下肚。
见厅房里只剩自己还站着,大宝更慌张了。
王爷坐在主位,成爷爷坐在王爷左手边,在往左是成总管,而儒忠则选了王爷右手边再过去的一个位子,正好两旁都没人。
现在饭桌上剩的这两个空位,一个是王爷右手边的位置,一个是王爷正对面的位置,大宝感觉选哪一个空哪一个好像都不太对。
大宝苦着脸想为什麽这饭桌偏偏是六个位置?
「大宝,坐下。」
齐靖穆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空间,直接指了他右边的位置命令道。
大宝抖了一下,一边颤着声答是一边垂着肩走到位置上坐好。
齐靖穆睨了眼身旁像蔫了的草般的大宝,又神色未变的把眼神放到饭桌上,道了声开饭後就开始动起筷子。
在一顿不算热闹的晚饭後,成益善陪着成勉回他的小房院,而儒忠跟大宝则跟在脚步有些虚浮的王爷走回房间。
大宝有些懊恼的皱了眉头,刚刚只顾着低头吃饭,没发现王爷跟成勉都喝了不少久,儒忠又是个只会听从命令的人。
成益善呢,根本等着看戏,哪会阻止呢?
算了,就算自己发现了,也没那个胆要王爷不要喝。
大宝叹了口气,认命的在王爷往柱子上歪去时拉了一把。
好不容易让王爷躺上床後,儒忠就到外面顾门,只剩大宝帮齐靖穆更衣脱鞋。
明明平常也没有很爱喝酒……
大宝有些分神的想着,没注意到王爷的手抬了起来,一把把他拥入怀中。
吓了一跳的大宝正想要挣脱时,又听到王爷呢喃着:「瑶儿。」
大宝没了挣扎,睁着眼仰望着王爷的下巴线条。
瑶儿,是指玉瑶小姐吗?
大宝动了动唇,却没将疑问成声。
王爷对玉瑶小姐,不是单纯府内的人所说的,深厚的手足之情吧?否则,怎麽会三番两次的在床第之间喊着呢?
出嫁的玉瑶小姐,是否知道王爷的心思呢?又是否…也对王爷有着一样的心思?
大宝想着想着,忍不住伸手触碰了齐靖穆的脸,酒醉的齐靖穆有些迟缓後才低头看着怀中的人。
他有些看不清怀中人的容貌,只顺从心中的欲望将她当作心中那个伤不得的人儿。
象徵着团圆的年,从齐家被毁後,对齐靖穆来说,就只是个难受的日子。
而过去十一、二年,至少还有玉瑶在,还有一点支撑他过年的理由。
本来,从得知了玉瑶不会回来後,他就不太想过这个节日,但被成益善上蹿下跳的给反对了。
还有…还有那个,总是用一种渴望又羡慕的眼神目送着一个又一个离府回乡的人,最後还是含着失落地跟在自己身後的少年。
不禁想着,就过个年也没什麽。
所以才让跟随齐家多年,一起苦过来的成伯,总是笑脸迎人却也总孤身一人的成益善,孤儿出身被自己从山寨中带走的儒忠,还有,那个有着不可思议身躯,总是畏缩着不肯随便接近人的大宝,让这几个在他身边,跟他一样没有可依靠的场所的人,一起坐下来吃饭。
虽然,他还是想着玉瑶。
远在京城的玉瑶,进入了南宫家,是不是久违的过了一个充满人声欢乐的年?
是融入其中,开怀笑语,还是格格不入,受人编排?
想着以往只剩他们兄妹俩的年时,玉瑶总会先举杯对他说敬贺新年,为他缝制件新衣或软帽。
今年,她做这些事的对象,是不是换成了他的丈夫?
然後,他想起了齐玉瑶出嫁前,在亭子里,轻柔而坚定的对他说──
「哥,你跟我,必须要有一个人先从过去出来。」
「当过去真的成为了过去,我们才能算是真正地活着。」
「哥,我先走了,你也别太慢。」
齐玉瑶那时候的眼神太过清澈,以至於齐靖穆有那麽一瞬觉得自己非常的不堪,好似自己一切的丑陋跟罪恶都被摊开在她面前。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离开。
「瑶儿,瑶儿……」
丝丝缕缕的思念,让他收紧双臂,好叫玉瑶别离他太远。
恍惚之中,齐靖穆似乎看见齐玉瑶柔柔的对他笑着,轻轻凑上来,吻了他的嘴角。
他想,也许又是场梦。
所以他又怜惜又急切的掠夺他身下那人,以弥补清醒时的空虚渴望。
被退去衣衫的大宝,主动伸手到齐靖穆宽厚的背肌上紧紧扣住,眼中半是迷蒙半是迷茫,想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什麽?明明就恨透了自己这畸形的身体,也不愿再用这身体行那苟合之事,可难道这种事也能做成习惯吗?不过是被抱住罢了,不过是被当作他人唤了几声罢了,到底为什麽会不能自制地想迎合这人呢?
被进入的异样感让大宝更加抱紧了那热烫的身躯,羞耻与情慾浪潮冲走了他的种种疑惑,让他只能投入情事中随着身上那人的吮吻深入而发出高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