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尹心仪去上班了,她总是很常想起叶熙。
上课时,她会猜想他现在在做些什麽?他在帮她打扫屋子吗?还是他去睡了回笼觉呢?
一捱到下课,她会立刻打电话给他,问他今天做了哪些事情?怎麽打发时间的?
「没什麽。」
而他总是这麽回答。
下课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分钟,有时还要处理小孩间各种冲突、盯着散漫的孩子订正作业、聆听络绎不绝的小报告、帮忙忘了带便当盒或作业的孩子打电话给家长。
东扣西扣下,他们说话的时间常常只有短暂的两三分钟。
听到手机传来她那里的上课钟声後,叶熙会沉着嗓子交代她:「早点回家,我在家里等你。」
尹心仪只能甜滋滋的回他「好」,依依不舍的挂断它。
然而,尹心仪从来没问出叶熙窝在她家一整天,到底都在做些什麽。
其实知也罢,不知也罢,对尹心仪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将他俩分离。
好吧,其实他爸可以。
但他爸找来了吗?没有。
所以她决定过一天算一天,怀抱着假使明天或是不知道哪天就会突然面对离别的心态,好好抓紧跟他相处的每分每秒,付出她能给的全部身心去陪伴他,填补被他们蹉跎掉的那段时光遗憾。
尹心仪下班後,情侣档会窝在小屋子里吃晚餐。
偶尔她会在下班时顺路买便当回家,偶尔她会骑着那台小摩托车,载着人高马大的叶熙上馆子。
叶熙喜欢被她载,喜欢从後头拥着她,闻着她的发香,慵懒地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动也不动的抱着她。
尹心仪很高兴,叶熙从来不会嫌弃她一无所有,和她相处的日常中,一点也不显露大男人主义。
她感觉得出来,那条冲散了他们十几年的洪流,正慢慢汇集成懂得珍惜彼此的暖流。
有时心血来潮的叶熙会下厨,为她煎一盘鸡肉,或是一些鱼肉,再搭配些川烫的蔬菜,完成简单的一餐。他很少吃白米饭,除了糙米就是只吃五谷饭十谷饭。而尹心仪喜欢白胖胖香喷喷的米饭,两人倒是偶尔会为了口味上的小差异起争执。
最後,两人都想为了对方妥协,尹心仪坚持她也想试试五谷饭多健康,便吵着陪他吃。叶熙却说白饭咀嚼久了,越咬越香,难怪她喜欢吃,他吃了这麽久的粗饭,不如换个口味跟她一起吃最没有营养价值的精致米饭吧。
两人都因为对方的拼命让步笑了。
笑着笑着又慢慢靠近,吻在一块。
吻着吻着尹心仪却觉得想哭了。
她从来不知道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可以这麽幸福。
在饮食方面,叶熙一直是个简单的人,她却不是。
尹心仪吃饭不但喜欢多样化,还嗜甜、嗜辣、喜酸、重咸,总之能够重口味她绝对不屑吃清淡。
她喜欢在饭後嚷着要他再陪她去买个甜点啦、冰淇淋之类的。他们两人会牵着手走一小段路,走到最近的小商店挑挑选选,再提着一些零嘴饮料,乘着夜风,踩着夜色散步回家。
有时尹心仪会哼着歌,揽着他的手,看弯月看星星看路灯下悠闲自在的猫走来走去。
叶熙如果朝她看去,她会立刻回以一记全然绽放的笑,唱到一半的歌往往就这麽忘了继续。
有次,他揶揄她:「不唱了吗?你这鸭嗓子赶快呱呱呱啊。」
「我唱歌有这麽难听吗?像鸭子一样吗?」她惊呼。
看她那副被打击到的样子,叶熙继续落井下石:「难听。根本就是魔音传脑。」
尹心仪刚要哇哇大哭,正好眼尖瞄到他上扬的嘴角,才知道他故意逗她玩呢!
她马上不怨了,嘻嘻哈哈又勾住他的手摇晃。
尹心仪眼睛亮晶晶的问:「学长会唱歌吗?喜欢唱歌吗?」
他诚实说:「不会,也不喜欢。」
「呵,少来,我听过你唱歌的!你的声音很好听。」
尹心仪想起住在深山的小木屋那夜,叶熙为了安抚她,在厕所外面大声唱着五月天的歌。
那时她感动得心都要化了。
叶熙淡淡瞅她,见她笑得那样开怀,便说:「要不是有人膀胱都快炸了还在爱面子,我哪用得着在厕所外面帮忙配乐。」
尹心仪窘死了,只好转移话题:「学长做菜这麽好吃,是什麽时候喜欢上烹饪的呢?」
他微微拧眉,「我也没多爱下厨,纯粹是为了某些目的。」
「哦?什麽目的啊?」
叶熙冷笑,没回她。可尹心仪却觉得他寒气逼人的视线瞧得她猛起疙瘩。
「你唱歌这麽好听,可却不喜欢唱歌。你做的食物这麽好吃,但你也不喜欢烹饪。那你到底喜欢什麽呀?练拳击?打电脑?钻研学问?攀岩?赛车?拼命工作赚钱?」
她用殷切期盼的眼神望着他,想知道更多关於他的事情。
叶熙停下来回望她,眉目间是少有的柔情。
他突然笑了,在暗暗的巷道里低下身去吻她。
尹心仪耳朵嗡嗡嗡的,他低声在她耳畔诉说的情话像会发酵一样,回音久久挥之不去。
「我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