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要结束了,尹心仪想搭车回去,他不肯,坚持亲自开车载她回海边。
一路上,尹心仪把他这些年来两人分开後,她好奇的那些事都问了遍。
叶熙一边开车,一边竭尽所能为她解答。偶尔遇到不想提的事,他会轻描淡写绕过去,尹心仪也不为难他,只觉得有他在身边真好,他不想说的回忆就埋进土壤里吧。
「你和女朋友是怎麽认识的?」
「她是我和朋友们在酒吧里喝酒时认识的。」
「哦?你会喝酒啊?」
「喝一点。」
「你第一眼看到她是什麽感觉?哇好正啊?哇女神啊?哇老子非追到她不可啊?」
叶熙微微勾起唇,只淡淡地说:「别乱猜,我什麽想法也没有。」
「那你追了她多久?」
这才是尹心仪最在意的事。
叶熙转过去深深望了她一眼,那眼神里居然还带着一点悲怆,又似有埋怨,让尹心仪瞬间愣了。
叶熙和其他年轻人一样,也有耐不住寂寞,想找个人排遣孤单,想找个人陪伴度过在异国工作的漫长时光。
身旁的男性友人,女伴总是换来换去,在思想开放的西方,叶熙显得特别洁身自爱。
有天晚上,在酒吧喝酒的朋友们打电话邀他出来狂欢,他去了。几杯黄汤下肚,整个人醺醺然有了些醉意。
那时一票男人看见前方一个漂亮的妹子,说了些低级的话,便陆续鼓起勇气上前搭讪。
叶熙没过去,只远远的看着他朋友们对着女孩子死缠烂打。女孩子拒绝了好几次,还是甩不开他们的纠缠,有些恼火,便指着叶熙说:「你们这些人我才看不上眼!我喜欢像他那样的!」
叶熙不以为然,喜欢他的女孩多得是,从国中高中到大学甚至他出社会,从来就没断过,投怀送抱的他见了就讨厌。
他只是闷闷地又喝了一口调酒,不懂为什麽他唯一喜欢的人却这麽刚好怎样都不肯喜欢他。
几个男人喝了酒有些醉态,开始伸出手去拉她,要她陪着他们去玩,载她去兜风。女孩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对着叶熙喊了声:「学长!他们好烦,你帮我甩掉他们!」
叶熙愣怔怔望着她。
因为她口中那句「学长」。
「你叫我什麽?」
「学长?」她吐了吐舌头,「其实我跟你读同一间学校,我们还选修过同一门课,只是你从来没注意过我。」
叶熙被那两个字撼动了。
在好久好久以前,他最喜欢的女孩曾经天天用她甜甜的嗓音喊他学长。
她对他笑,他像拥有了全世界。
她委屈难过伤心,他也陪着她天崩地裂。
他的朋友们跟着都走过来,调侃他:「叶,你喜欢这一型的吗?如果你喜欢,她就让给你了唷!你不要,我们可要把她带走了?」
女孩露出求救的目光,「学长,你行行好吧!」
叶熙对上她的目光,又想起多年前那个总是向他求救的女孩。
她圆圆可爱的眼睛像在说:学长!救命啊!
他怎麽忍心不管她?
尽管眼前这个人分明不是她。
叶熙放下酒杯,乾脆地说:「好,把她给我吧。」
一群男人露出猥琐的笑,拍手欢呼目送他带着她离开。
出了酒吧,叶熙在路上替她拦了一辆车,看着她坐进去。
女孩的眼睛亮灿灿的,散发着对他的迷恋。
「学长!其实我就住在你们公寓楼下,我住一楼。」
叶熙除了露出淡淡诧异,依旧面不改色。
「学长!其实我今天晚上是跟着你来这里的。」
「……」
叶熙用手势示意司机赶紧把车开走,女孩只好气恼的缩回车子里,逐渐消失在他面前。
叶熙又走回去酒吧喝酒,喝了好一阵子,终於觉得没劲了,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回到公寓。
那时是冬天,外国的冬天特别冷,尽管不下雪也只有摄氏五六度。
那个女孩站在公寓门口,脸冻得发白,不停用手套蹭脸,纤瘦的身子跳着跳着,嘴里不停呼出白白的雾气。
叶熙微皱起眉,装作没看见,从她旁边拐了过去。
女孩有点受伤,窜到他旁边说:「学长,我给你泡杯热茶好不好?我奶奶告诉我那可以解酒哦!」
叶熙已经开了铁铸大门,看也没看她就说:「不用。」
女孩跟着他进了楼,关上门,继续说:「学长,你冷不冷?我煮一些热菜给你吃好不好?只喝酒很伤胃的。」
叶熙双手插进风衣口袋,缓慢的上楼,「你家不是在一楼?下去。」
女孩停住脚步,眼眶含泪看着他冷漠的爬上了好几层旋转楼梯,沉重的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