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之後听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胡恬恬转学了。
尹心仪暗自窃喜,嘴角不时上扬,却还得拼命压抑,不敢太过外显。
江浩瀚和尹心仪交往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学期末时就已传遍全校,所以尹心仪也不再遮遮掩掩,光明正大的天天勾着江浩瀚出双入对。
下课钟声一打,叶熙习惯性的把头偏向一旁,用余光看着走廊。
果然,那个只会傻笑的女孩出现了。
然後,她甜甜地喊了一声:「江浩瀚!」
她软绵绵的声音把在场的众人都酥麻了一把,鸡皮疙瘩掉了满地。小俩口一点也没在乎,拉着手走到外头去你侬我侬了。
叶熙不是滋味的把课本翻过来又翻过去,最後有点愠怒的盖上它,起身把手插在口袋,走出教室透气。
胡恬恬在机场等候登机。
她忆起大年初一那天,那个突然上门的中年男子对她说的话。
那是个好看的男人,即使年过四十,魅力依然不减。
胡恬恬一看到他,便知道他是谁。除了在电视里见过他之外,他的眉眼,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那个男人浑身散发出强烈慑人气场,傲慢而骄傲。在他面前,胡恬恬觉得自己卑微的如同一只蚂蚁,连头也不敢抬。
他问:「你就是胡恬恬?」
「是。」
他嗤了一声,「真不知道那小子看上你哪点。」
胡恬恬错愕的对上他嫌弃的目光。
一直以来,拥有美貌与智慧的她,即使不是什麽富家千金,从来也不曾被贬低至此。
可那男人打量着她之後下的结论,却像把她当成入不了眼的杂草一样。
「叶先生,虽然您很尊贵,但我觉得一个人最高贵的,不是他的身分,而是他的气度,他的节操。」
男人冷哼一声,「挺会顶的嘛。」
一句话又把胡恬恬堵住了。
她打从心里讨厌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非常、非常讨厌。
「我就直说了。不管你图的是什麽,你都不可能得到。小犬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也不会再让你们见面。」
胡恬恬是个多聪明的女孩子,马上弄懂了为什麽叶父会找上她。
呵,有趣了。
「他替你偿还的那笔钱,我就当做了公益。我知道你成绩优异,却连读书的学费都要自己四处打工来筹。我会帮你支付学费及所有生活开销,从现在起三年内,好好地待在国外吧。」
她惊愕地看着那男人。
这、这个意思是……让她出国读书?
胡恬恬心中生出狂喜。真的吗?真的吗?即使是她,也能出国读书?
男人处心积虑要拆散他儿子和喜欢的女孩,却连对象是谁都没搞清楚。她偏不告诉他真相!
就算这是一场误会,那又怎样呢?
胡恬恬捏紧手中的机票。绽放出动人的神采。
落地窗外一架一架飞机起飞了,而她,很快要跟着踏上梦想的脚步,朝着光明灿烂的未来飞去。
离开土生土长的环境,离开相依为命的父母,她都不觉得可惜。
她只想张开翅膀,做一只翱翔天边的鸟儿,无拘无束的飞行。
朝那更炫丽的天际飞去。
☆
开学之後,尹心仪面临到一个极大的问题。
一个星期两节的体育课,她要怎麽躲过去?
第一次,她假装生理痛。第二次,她假装脚受伤还故意买了绷带包紮得煞有其事。第三次,她骗老师说她肠胃炎正在上吐下泻。第四次,她说熬夜读书没睡饱所以偏头痛。第五次,她说她帮爸爸搬货时闪到腰。第六次,她戴着口罩来说得了流行性感冒浑身肌肉酸疼。第七次,她已经想不出理由了,於是说她月经又来了。
反正体育老师不会真的检查她有没有垫卫生棉,她觉得这麽说应该没啥太大问题。
叶熙提过要私底下找体育老师解决这件事,让她一劳永逸的。可是尹心仪实在怕风声传出去,死不肯让叶熙出来处理,只说她自己会看着办,不用替她担心。
叶熙盯着她上了几次体育课,发现她都能成功装病躲掉运动之後,也就不再坚持。
体育老师每次看到她这痛那痛的,刚开始还会看在她可爱的份上,觉得女生不爱上体育课情有可原。但次数一多,老师也看不下去了,再也不管她找什麽理由什麽藉口,硬逼着她跟大家一起跑操场,一起打球。
这天,尹心仪战战兢兢的跑了两圈操场。甫觉得腰肢酸疼不已,老师又紧接着宣布今天要打躲避球,她直接惨白了脸,苦思遁逃的理由。
蔡菜看见尹心仪脸色难看,问她:「你怎麽了?不舒服吗?」
心仪还是那个千篇一律的烂理由,她说:「对,我那个来了。」
蔡菜惊呼:「又来了?你上礼拜跟上上礼拜都有来啊!失调的这麽严重!」
尹心仪很希望那个是真的来了,偏偏它大概有很多个月都不会再来了。唉!为什麽以前每个月都能见到你的时候,我没能学会好好珍惜你呢?我的大姨妈啊……
此刻的心仪完全忘了她跟蔡菜还站在场内,而聊天聊得浑然忘我的下场就是……被迎面而来的躲避球砸个正着。
「唉哟!」
尹心仪摀住腹部,直直往後倒了下去,蔡菜大叫一声赶紧抱住她,心仪才免於後脑着地。
妈啊,太疼了,太疼了,怎麽可以这麽疼呢……
尹心仪一脸苍白,死死咬着牙,疼到快晕了过去。
蔡菜的尖叫声依稀从很远的天边传出来,她说,尹心仪,你怎麽会流这麽多血!
而尹心仪,昏迷之前只记得自己最後说了一句话:
「就说我大姨妈来了嘛……我血崩了……」
这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第一个看见的人终於是江浩瀚了。
为此,尹心仪还是有些高兴的。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有江浩瀚和尹心仪。
他看起来哭过了,眼睛红红的,肿肿的,看得心仪满心不舍。
他握着她的手,不停传递他的温暖给她。
见她睁开眼睛,他急着问:「醒了?还疼吗?还有那儿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不敢问小绿豆的事。
江浩瀚温柔地摸着她的头,用手指摩娑着她的鼻尖,然後他凑上前,俯下身来磨蹭她的鼻子。他呼出的气体热热的,冒进她的眼里,害她忍不住落泪。
尹心仪一哭,岂是惊天动地足以形容。江浩瀚抱着她,心疼的又揉又按她的肩头。这才发现她好像瘦了不少。
别人怀孕都是长肉的,怎麽她反而瘦了?是被宝宝折磨的吗?
可是这一切,已经无法让他去弥补了。
「心仪。」他低低的叫她。
「嗯?」她抬起泪眼汪汪,鼻涕纵横的脸庞看着他。
江浩瀚眸光似海,水波荡漾,丰沛的情感像激流,细腻的柔情又似暖流。
「等我们大学毕业了,你就嫁给我,我们生一窝兔崽子好不好?」
呜呜,你问我好不好?
我觉得只要是与你一起,都好。
心仪哽咽不已,她抱着他破涕为笑:「呜呜……好。」
尹心仪在家休养了半个多月,就回来上学了。
没想到叶熙他们两兄弟风向带的非常好,没人知道她是流产了。大家都同情她有个很乱的月经周期,还有她居然可以血崩到这个地步。
尹心仪有时候会觉得既然都丢脸到这个境界了,再也没有什麽可以让她产生羞耻心了。
你们两兄弟就不能找点更好的理由维护维护女孩子的尊严吗?
而尹心仪不知道的是,这件事真的不能怪叶姓兄弟。
在推波助澜这部分,她的好朋友蔡菜实在功不可没。
登登登,回到事情发生那天。尹心仪被躲避球砸到肚子,痛到昏倒之後,全班同学加上体育老师全跑来围观,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频频追问尹心仪她到底怎麽了?怎麽会流这麽多血?
那时蔡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声宣布:「不要再问了!她月经已经够乱了你们还一直问!她每次那个来都是大血崩啊!你们这群死没良心的居然都不相信她!尤其是你!体育老师!你看看你偏要勉强她上体育课吧!你是非得闹出人命才满意是不是%#@*&」
那天,在体育老师把尹心仪抱上救护车前,蔡菜对着无辜的男人足足飙骂了二十分钟,虽然不明白他们之间有什麽深仇大恨,但蔡菜狂喷口水飙国骂的霸气举动,实在让围观群众看得十分过瘾。
於是乎,无论叶姓兄弟怎麽努力想帮尹心仪洗白,皆已无能为力。尹心仪的大姨妈很乱且会血崩的传闻,从此深植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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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熙:作者大人,下一胎务必安排我当爸爸(递支票)
(见钱眼开的椰子树默默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