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重置》 — CH.2 等楓紅染秋季等相遇(2)

温谨彦选择性无视了这句话,雀跃道:「希望我跟你同班。」

闻言,华知旭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他才不想要跟这个人在同一班,要是他把自己昨晚的丢脸事迹告诉班上同学怎麽办?!到时候他可就身败名裂了!

电梯门开了。温谨彦想和华知旭并肩走出去,然而才没走几步,华知旭便突兀的煞住脚步,旋过身竖起手指威胁道:「不要离我这麽近!」

温谨彦眨了眨眼,顺从的往後退了一些。

华知旭这才满意的转了回去,继续迈步往前走。见状温谨彦也跟了上去。

初秋的早晨空气微凉,徐徐微风吹得眼前男孩头发飘动不止,淡淡晨光描着他的轮廓发光。温谨彦盯着他的後脑勺,开口叫道:「知旭!」

华知旭微微偏过头,斜眼睨着他道:「我跟你不熟。」

温谨彦和颜悦色:「多说话就熟啦。」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後的走在静谧的巷子里。当年路边种了好几颗大树,几年後都被砍掉装修成了服饰店。他们就这样踩着斑驳的树影,细碎的阳光柔和的洒落在当年那条窄窄的柏油路上。

华知旭闻言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滑板啪一下放到地上:「你先追上我再说!」往上一跳,一下子往前冲没了影。

「等我一下!」温谨彦拔腿追了上去。

然而事实证明,所谓墨菲定律就是,现实总是会和你唱反调,事情总是会往最坏的可能性发展,豪不犹豫赏你一个热辣辣的耳光!

——比如此刻,华知旭面如死灰的跟温谨彦站在同一间教室门口。老师和和气气的道:「新同学来来来快进来,知旭,听说你跟他是邻居?」

华知旭不是很想回答。

温谨彦率先抢答了——「嗯,他就住在我家楼上!」他这样的小孩很容易讨大人喜欢,不仅长得可爱,笑口常开又说话大方,一下子就把老师心中的好感值给刷满了。

「好,那谨彦你就暂时坐知旭旁边,好不好?」

轰隆——晴天霹雳,宛如死神的宣判。

温谨彦坐在自己旁边的时光简直是一场恶梦。

先不提这样的座位安排让原本是他同桌的可爱女孩子被往前移了一排,光这就够令他痛心疾首,更别说温谨彦这个家伙有多麽烦人。

老师讲课时,华知旭若是困得不行低头开始打瞌睡,这家伙就会戳他一下发出「善意的提醒」;哪题没认真听了,在课本上随便涂一涂画一画,他也能发出「善意的提醒」;就连稍微望着空气发个呆这人也能有意见,活脱脱就是老师派来的间谍不给他好日子过,一整天下来华知旭只觉得人生都变成黑白的了。

放学钟声一打,他书包一背便一溜烟丢下温谨彦逃之夭夭。温谨彦舌尖上一句「一起回家」还没来得及说出又被迫咽了回去,悻悻然收回了手,

华知旭踩着滑板一路疾驰,本以为回到家中便又是属於自己的小天地了,再无人能扰他清净,然而——

叮咚。

这是电铃的声音。

华知旭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小心翼翼的走向门口,动作缓慢的开了锁,露出一条门缝。

「知旭,我和我妈妈做了一块蛋糕,我拿来给——」

砰。

关门的声音。

算上电梯门,这是温谨彦搬到华知旭家楼上的第二天,吃的第三个闭门羹。

直到晚上街道上熟悉的《给爱丽丝》响起,华知旭提着垃圾袋出门时,低头才看见一块孤零零躺在门口地垫上的蛋糕。

那一周内,每天早上,温谨彦时间一到便会笑容灿烂、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华知旭家门口,等他一起坐公车去上学。任凭後者有多麽不情愿,成天对着他横眉冷对,温谨彦和他「好好相处」的决心却是风雨无阻、无坚不摧。

一言以蔽之——热脸贴冷屁股,而贴的那个还越挫越勇!

然而温谨彦本人却是丝毫不介意。虽然放学总是逮不住同桌一起回家,但经过了第一次的经验以後,每天放学回到家中,他便会带着某样点心放在华知旭家门口,按了电铃就溜。经他观察,十分钟後,那样点心总是会神奇的消失不见。

两人就这样达成了一种谜一样的默契。

早上「一起」去上学,虽然严格来说,是一个自顾自溜滑板一个屁颠屁颠的追;在学校身为同桌,华知旭与他约法三章,简言意该的说就是「三不」,不说话、不戳他、不友善的提醒,并且用铅笔、橡皮擦、尺、立可带等在两人座位之间画下一条楚河汉界,严禁跨越;放了学,各自回到家後,神秘的圣诞老公公将甜食送到家门口,而另一人总是会在几分钟後悄咪咪的出来收件。

这样的关系在温妈妈心中看来,很是令人高兴。

她欣慰的对华妈妈说:「美如啊,你看看,小孩就是小孩,一下子就玩在一起了。」

华妈妈亦是感叹:「是啊,每天一起上学,感情多好。果然初见时的小小不愉快不算什麽,转个身就忘了。」

然而这段看似「和平」的关系就在一周後的段考成绩公布後崩裂了。

转学生温谨彦一骑绝尘,直接拿下了四科满分夺得全班第一,原本的第一名输得甘拜下风,下课时蹭到温谨彦的座位旁直叫彦哥。至於华知旭呢,也拿了个第一,不过名次得倒着看。

他嘴里含着棒棒糖,脸颊塞的鼓鼓的,往後靠着椅背坐得很是豪迈,撇着头看窗外。

原本是他同桌的女生从椅子上转过身来,满脸写着崇拜:「温谨彦你功课好好喔,可以教教我吗?」

附近的女生也闻声而来,纷纷附和,喋喋不休的赞美起来。一时之间,温谨彦彷佛浑身上下散发着万丈光芒,和周围的同学们谈笑风生。

「你们不知道吗?温谨彦的妈妈就是我们学校新来的那个数学老师啊!」

「啊,是吗?就是那个方老师吗?」

「妈妈是老师,难怪功课这麽好。」

「拜托!人家自己聪明好吗,你妈就算是老师你成绩一样烂啊。」

华知旭就在这颗人形太阳身边坐了几分钟,屁股越挪越远。

直到忍无可忍——嘴中的棒棒糖「喀」一声被他咬碎了,发出一声格外清晰的声响,使得几个同学都纷纷将目光转向他。

一个凑热闹的男同学道:「欸?华知旭你不是跟温谨彦是邻居吗,你这次考得怎麽样?第几名啊?」

小学生的心思总是比较单纯,恶劣起来也比较嚣张,华知旭明摆着每次考试都是妥妥的吊车尾,还偏要提出这麽个问题,这位同学这一波操作着实踩到华知旭的雷点了。

他「嘎吱嘎吱」的嚼着咬碎的棒棒糖,忽然弯腰抱起放在座椅底下的篮球,两手一松往前投了出去。在两人座位旁形成一个包围圈的同学猝不及防,差点没砸翻一票人,还好大家反应得够快,纷纷往左右两边散开。那颗篮球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被不远处座位上的倒数第二名一手接住。

「欸——」华知旭尾音微扬,「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阿荣出去打球!」

「欸嘿,走!」林信荣隔空对他喊道。倒数第二名和倒数第一名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穿过人群,运着球砰砰砰的出了教室。

见状,包围圈内有几名女生也很快脱了队,踩着小碎步推推搡搡着跑出教室去看他们打球了。

温谨彦脸上仍然笑得灿烂,但眼角余光却追着那人的背影跑了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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