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温谨彦甚至没能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只见一坨白色的庞然大物从门後窜出,刹那间就嗷嗷叫着把他给扑倒在地。
这热情来的太突然,温谨彦猝不及防,也被扑的「嗷」了一声。他鼻子上的眼镜都被撞歪了,这只二十几公斤重的东西差点没将他压断气。睁眼一看,满目都是白色的毛,搔的他鼻子痒。
他一手艰难推开那颗试图想舔脸的毛茸茸的脑袋,一手支撑着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
头顶传来一阵笑声。
温谨彦将狼狈的将眼镜扶正,抬头就瞧见一名与原主年纪相仿的少年正扶着门,贼兮兮的笑着。
他的手腕上戴着护腕,身穿一件白色T恤,浏海垂在额前,神采飞扬,活脱脱一身浑然天成的屁孩气质。手中还拿着一罐可乐,幸灾乐祸道:「我正想问你什麽时候要把这只狗带回去。」
「这是我的狗?」温谨彦在百忙之中抽空回了一句。那只萨摩耶仍锲而不舍的摇着尾巴想再将他扑倒,两颗黑豆子一样的眼睛闪闪发亮。
华知旭:「啊?」
闻言,温谨彦立刻笑了一下:「开个玩笑啦。看牠现在跟你那麽好,可能都不想回家了吧。」
差点暴露了,一下子忘记了原主还养了一只狗。幸好他反应够快!
「我才不要咧。」华知旭嗤了一声,一边腾出一只手将萨摩耶往後拎了一拎,牠还呜呜叫着不肯。温谨彦总算得到解脱,一下子站起了身,拍了拍黏在身上的狗毛,同时争分夺秒的尝试回想《那年的你和我》中这对竹马的相处模式。
印象中,温谨彦这个角色似乎被作者设定为邻家大哥哥那样的形象,温暖又不失开朗,幽默又不失体贴,不但成绩拔尖还弹的一手好吉他。就这样一个人设,在这篇文中却天天一口一个「知旭」的跟在男主身边,百般帮助万般照顾,简直是男主的另一个妈。
若不是这本小说打着BG的标签,他都要怀疑原主对男主角抱着什麽非分之想了!
然而华知旭的声音打断了温谨彦的思绪:「你站在那边干嘛?进来啊。」他已经转身走进玄关,回过头来满脸莫名的望着这边。萨摩耶跟在他脚边绕圈,尾巴仍是兴奋的摇个不停。
午後的太阳少了几分猛烈,多了几分和熙,透过客厅的玻璃窗斜斜的温暖着室内,光线也悄悄倾泻进玄关内,使得站在画面中的华知旭彷佛眼中都盛着几丝光亮。见眼前的人没有反应,他又叫道,「喂,温谨彦。」
他的声音很清亮,独具少年人的那种乾净。念温谨彦名字的时候有些含糊,三个字懒惰的连在一起,听起来有点像「温建」。人经常在面对熟稔而安心的对象时,下意识的这麽做,因为双方已经熟悉到不必念清楚也知道他在叫谁了。
温谨彦怔怔注视着华知旭,心底忽然油然而生一种很奇怪的情绪。
好像,他曾经就像这样,这麽望着他很多很多次过。
他开口道:「来了来了。」接着便抬脚踏入屋内,一边伸手将身後的门带上。
门上挂了一串风铃,随着他的动作碰撞出清脆动听的叮铃声,轻轻在夏末微风中摇晃,响到了他心里头。
华知旭家的格局就和楼上一模一样。然而同样大小的空间,相比起温谨彦家收拾得一尘不染、家具及物品摆置的井然有序的清新风格,这里就稍稍显得杂乱了点,也能说是充满了生活气息——
堆在沙发上,散发着洗衣精香味还未叠的衣服;餐桌上搁着几包吃了一半的零食,也不知是谁一包没吃完就开新的;客厅的电视开着,音量微弱的播放着日漫。
温谨彦的眼睛四下转动了会,尽量不让自己打量的过於明显,他好奇道:「怎麽不开大声一点啊?」
华知旭道:「拜托,中文配音听起来有够尴尬,我现在都不开声音......欸奇怪,你之前不是问过了吗?」
「——没有。」温谨彦斩钉截铁的说,并且在心中告诫自己多说多错的道理,千万别再闲聊了!
「喔,好吧。」华知旭耸了耸肩——看,正所谓自信的语气使人信服。他一边说,一边走到贴满五花八门冰箱贴的冰箱前,从中捞出另一罐可乐往温谨彦这边丢了过来。
也亏他正好没错过这一幕,要不然大概得被砸一脸——他伸手完美接下,同时模仿着原主的人设笑道:「谢啦,知旭。」和一个小说中的人物装熟,温谨彦心中感到一丝诡异,但也颇为专业的拉开拉环喝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满满的汽泡和清凉的甜水倒是颇具消暑的效果,周身湿黏的暑气似乎消散了一些。但一想到这个小屁孩刚才千呼万唤叫他过来的目的,再看看此时站在冰箱前埋头翻吃的、悠悠哉哉的华知旭,温谨彦不禁提醒道:「不是要补习吗?」
闻言,华知旭先是瞄了他一眼,啪一声关上了冰箱,接着仰头灌了一口可乐,这才开口:「拜托,我妈不在还补什麽习啦?温谨彦你真的是很扯欸,每天都想读书,当然要趁这个机会溜出去啊。」
「......」温谨彦冤枉的想,我这不是想按着剧本来嘛。不过他谨记着不能OOC的原则,笑道:「好啦好啦,那不补习我们要做什麽?」
「去打球。」语落,华知旭还特别转过头来笑咪咪的看了他一眼,彷佛期待着某个答案。
「好啊。」温谨彦不假思索道。毕竟既然目前任务不明确,跟人物打好关系总是不会错的,说不定重要的资讯就会藏在这些角色相处的点滴中。
闻言,华知旭反而讶异的眨了一下眼睛,莫名其妙的问:「我怎麽不知道你会打球?」
温谨彦:「啊?」
华知旭满脸写着懵:「一般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拒绝我,然後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打,叫我自己去吗?你怎麽不按牌理出牌。」
这......?
温谨彦心道你才不按牌理出牌吧,他按着太阳穴,感觉刚刚才被可乐压下去的头痛感又席卷而来。啊,这是个什麽人设啊,知道人家不打球还明知故问!不折不扣的幼稚!
他在心中默念着乖宝宝乖宝宝,补救道:「骗你的,我才不打球。你赶快去吧,既然今天不用帮你补习我就回去复习英文了,明天英文不是还要考听力吗。」
话一说完,他才倏的愣住。
我怎麽会知道明天有英文考试?
「切切切,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乖宝宝。」华知旭对他的反应不疑有他,一边嗤了几声一边抓过玄关壁挂上的运动外套搭在身上,道:「我刚刚约了许怀他们,怕我妈回来,我先闪了喔,掰!」
他伸手扛起斜斜靠在墙边的黑色滑板,脚滑进球鞋里原地单脚跳了几下,就是懒得将鞋带解开好好穿鞋,那只体型巨大的萨摩耶也硬要挤过去凑个热闹,画面有些滑稽。
折腾了一会总算是将脚塞了进去,华知旭又想起什麽似的抬头道:「你走的时候不要忘记把木桶拖回家ok?牠每到晚上就叫叫叫,我妈都想杀我了。」
温谨彦望着那只被称为「木桶」的狗,一阵无语。
临走前,华知旭还回头调侃:「我知道你没事就喜欢来我家吹冷气啦,你不是说你妈每天都要叫你环保一点开窗嘛。那你吹够了记得关,先走了。」
语落,他便像一阵风一般的消失在门後,门砰的一声在他身後关上,而木桶还在玄关内委屈的打转,风铃又叮铃叮铃的响了起来。
温谨彦寻思着,没事到人家家蹭冷气还真是个奇怪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