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特傳】夜光 — 第三章 銀色光芒的印記

第一波讨伐褚冥漾的队伍在昏倒三天後,十一名黑袍都接二连三的清醒了,率先醒来的人也早早被公会叫去,做名义上是关切,实际上为审问的会谈了。

不论资历还是年纪都是黑袍里面最浅的人,冰炎是最後一个清醒的黑袍,此时身旁已经没有其他清醒的人,连自己最先被攻击的搭档都被移到这间病房,现在正躺在旁边的病床,还在昏睡着,而且脸上也没有一丝痛苦,很平静。

这间房间很大,足以容纳下数十人,而这里也真的放了好几十张病床,每一张床上都有人,身上也都有着或多或少已经治疗过的伤。扫过整间房间,他注意到这些排列整齐的病床有一些空格,想来是人醒了就把床撤走了。

那这个房间本来应该不是用做治疗才是了。

他动了动本来应该是被砍断,但已经恢复的手臂,上面没有分离过的痕迹,活动上没有问题,也不会有疼痛的感觉,灵活度也很够,就像原本的那样。

床头边放着在战斗中被打断的幻武兵器,连同米纳斯的放在一起,此时连锋云凋戈都闪着银色的光辉。他尝试性的念了咒语,果然没有反应。

「你醒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肩上挂着好几条毛巾,手上还抱着脸盆,在这段期间似乎就是照顾他们的人,月见带着淡淡的笑容朝他点了个头。

「我躺多久了?」

也不晓得褚冥漾是不是已经被抓到了,在他们昏迷的这段期间,又发生了些什麽事?会不会有什麽事情来不及阻止了?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褚冥漾联想到妖师的同时,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是那名穿着紫色袍服的冷冽女子。

他很清楚褚冥漾的行为,第一个受到波及的一定是她,而後才会牵连到妖师一族。

不能够马上确认她的安全,令他非常不安。这是他成为黑袍之後便一直没有过的感觉,已经拥有了足以保护身旁事物的力量,对事情的发展、消息自然都掌握在手中。

但此时他没有任何她的消息,这种不肯定让人感到不安且急躁。

「你睡了三天,其他黑袍们也是在今天陆续清醒的。」月见将脸盆放置在柜子上,顺便把毛巾全丢进去吸水,「他们已经前往公会协助调查,我先替你换药,你可以休息一下再过去。」

「不用了,我马上就能去。」没有在身上发现其他会影响行动的致命伤,冰炎也不在乎那种小伤了。

「希望你能留下来呢,毕竟养伤要紧。」月见说。

「不必了,都是些小伤口。」

「有些事情,我想你会想知道的。」月见这次的发言成功的挽留了已经走到门口的冰炎,「例如巡司的事情。」

没有指名道姓,但他知道月见所说的是哪一个巡司。

他们换了一间房,毕竟原本的房间总还有些陌生人,对妖师抱有敌意的人也不在少数,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谈话到一半人就清醒了,这对他们相当不利,很可能没弄好就会被诬陷。

在门口丢下几个隔音和隔离结界,以预防有人来打扰,冰炎连一秒钟都没有多等,立刻问,「她怎麽样了?」

已经摸了好几个药瓶过来,月见先让他在一旁坐下後,开始拆解他身上的绷带,一面说:「她离开了。」

「离开了?去哪里?」冰炎皱起眉。

「你们前去讨伐褚同学的那天,公会其实也有派人去押下她,但是在你们战败的消息传来没有多久,就有人带走她了。」月见抹上药膏後,重新绑上绷带,「公会推断应该是褚同学,目前还没有找到人。」

毕竟还是家人,不可能就放任自己的亲姊姊被公会监禁,这对认识褚冥漾的人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至少他的眼中还有亲情。

冰炎拉起藏入衣服里,没有让其他人知道的紫色项链,上面的宝石还发着光,於是他松了口气。没有找到人就意味着褚冥玥没有生命危险,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是好还是不好,只是如果可以,他希望公会永远找不到她。

从公会的监禁下逃走,绝对会被判定是叛徒,带回来之後大概只有死路一条。

深呼吸口气,冰炎决定暂时不要去思考她的事情,应该正视现在的问题,「在那之後还发生什麽事?」

「事後隔天,褚同学就袭击了萤之森。」月见的表情似乎觉得很奇怪,「而且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受伤,只是现在都还是昏迷状态。」

「而在之後,妖师突然主动来跟公会要求合作,一开始大家都很戒备,但後来的一个证据让他们成功地暂时加入公会。」

「妖师联合公会追捕褚冥漾和褚冥玥?」冰炎非常讶异,他很清楚现任妖师族长有多宠爱自己的弟妹,现在反过来协助公会追捕他们,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我已经请然将我逐出种族——虽然是用了粗鲁一点的方式啦。』

他还记得褚冥漾曾笑着这样说。

那白陵然是想要将他导回正途,还是伤透了心才做出这种决定呢?

「那是什麽证据?」别人的想法暂时不管,冰炎还注意到月见的话中还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事情。

「你看看你的胸口。」月见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後开始收拾拆下的绷带。

冰炎马上行动,有些粗鲁地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左胸膛多了一个发着银色的光芒的图腾,这个图腾与褚冥漾披风上的是同一个。

「这个印记不仅是妖师们,甚至连参与讨伐战斗的人,以及那些高中部的学生,全部人身上都有这麽一个印记。」月见拿了个影像球过来,「这里面录下了清醒的人身上的印记,比对过了,都长得一样没有区别。但很奇怪的是,他们连位置都在一样的地方,分毫不差。」

冰炎接过影像球但并没有观看,而是开始回忆这个印记到底是怎麽来的,是凭空出现呢,还是被什麽给击中?

「我问过醒来的人,他们说在昏迷前有被银色的箭给打到,你有印象吗?」月见看了他一眼,走到门口,推开门说:「结界还留着,你要离开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喔。」

冰炎没有回应他,不晓得是陷入了回忆没听见,还是觉得月见本来就没有要听他回应的意思,总之月见还是离开了。

他对那场战斗的记忆有些模糊,硬是想了一段时间才有点眉目。

记得黑色力量在短短眨眼间将他们给包围,银色的光芒在四周转着圈,点亮了没有阳光照入的空间,但是就算看得见,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黑色力量远比他们想像的还要强大,当时一个个黑色人偶从地上爬起,打倒之後还会有更多个出现,没完没了。

而且他们的敌人也不只那些人偶,银色光芒在褚冥漾的手中变成一个个拖着尾巴的箭,没有使用弓,只是做出一个姿势射出,然後异常神准的穿过袍级们的胸口,接着倒下。

这时褚冥漾的熟人们才真正意识到,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目标都瞄不准,还要靠幻武兵器做引导的新手了。

但尽管有了认知,银箭还是接二连三的击倒了袍级们,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鲜血在飞溅。

风吹不进空间,血腥味弥漫在空间里令人作呕,空气不流通的空间非常闷热,让人心情烦躁。而且还有些人使用的幻武兵器还是炎属性的,更是火上加油。

冰炎依稀记得,当有超过一半的袍级们倒下的时候,自己手上的幻武兵器被明显是刻意针对的黑暗力量给击碎,然後顺势击断了自己的右手臂——所幸他闪得快,只是被打中手臂,不然可能会直接从胸膛穿过去吧。

但这个攻击只是个幌子,当他意识到的时候,银色的箭已经穿过了自己的胸口,没有疼痛的感觉,意识却慢慢的远离。

再之後,他失去了意识,对之後的发展没有丝毫印象。

褚冥漾讨伐战後五天,仍然没有他与褚冥玥的消息,白陵然也曾使用过血缘开传送阵的方法尝试过,但不晓得被什麽力量给阻碍,传送阵总会在血滴下去的那一刻破碎。

虽然暂时找不到人,但公会也不是只会坐以待毙,不然他们哪里取信种族?又如何处理守世界种族委托的各项事务呢?

而现在被当作关键的两个幻武兵器,公会正积极追查封印的组成构造,试图将它解开。

根据公会目前的检查结果,米纳斯并没有被直接毁去灵体,只是那个银色光芒有种封印的力量,隔绝了她的力量流露,同时也致使她无法与外界交谈、无法现身。

既然会被褚冥漾封印,那米纳斯肯定是知道些什麽,若想要知道褚冥漾到底有什麽企图,或是遭遇了什麽事情让他做出背叛的事情,可能要问被随身携带的她才清楚。

除此之外,也不晓得烙印在人们身上的银光印记有没有影响,经过调查後发现幻武兵器上的银光与这个印记的力量波动极为相似,因此推断两者为相同的东西,在解开米纳斯封印的同时,或许也能抹去这个印记。

「……他连你们都下得了手?」确认过白陵然胸膛上的印记後,冰炎蹙起眉,对褚冥漾的信任也有些犹豫。

「……嗯,突然就被攻击了。」白陵然一面把衣服拉好,凝重的表情让人不得不严肃起来,「虽然很不愿意,但加入公会对妖师一族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冰炎也认同这种做法,要是被褚冥漾牵连了,很可能是一整个种族被歼灭,毕竟敌视妖师的人如繁星那般多。

严重的话,还可能引起种族联战吧。

「我相信漾漾一定有他的原因。」白陵然叹气说:「只是他若不愿意说,我也无从帮助他。」

冰炎沉默。这个信任是盲目的,如果说是褚冥漾的黑暗面觉醒而变成这样也是可以的,所以他不方便表明认同。

气氛凝结了一段时间,无话可说之後,冰炎直接告别了白陵然,才要离开时,猛地被那个一直没开口的人给叫住。

「……冰炎,不管你对漾漾有什麽想法,只要记得他做的一件事情。」白陵然起身,直视着他说:「他带走了冥玥。记得这件事。」

冰炎勾起了笑,开门後转身离去。

「当然会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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