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孙露趁着连假和黄瑶飞去日本找孟雨。
出发前一个礼拜,黄瑶又生病了,住院了几天才回来。孙露本来想着她身体不适就别去了,但黄瑶说机票钱不能白花,而她似乎也看得出来,孙露这阵子都闷闷不乐,也不再早起蹲在玄关等人了。
机上,黄瑶问她,「跟周叙是不是散了?」
孙露自知瞒不过,含糊的应了声。黄瑶摸摸她的头,也不打算细问。「没事,我们找个能让孙小宝快乐的人比较重要。」
孙露眼很酸,梗着鼻音点头。
见到好久不见的老朋友,孙露一下子就忘了所有不愉快。
黄瑶经不起年轻人的玩法,好几天都让她们别管她,自己待在饭店睡一整天。孙露好几次都忍不住抱怨,「黄女士,你都出国了,怎麽每天都躺在床上?你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吧!」
「睡觉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啊。」
孙露不管她了,每天和孟雨吃喝玩乐,日子过得爽快,发了不少照片在社群。
「我发觉男生穿上西装就特别帅。」
孙露路过一家西服店,忍不住停下脚步。她站在橱窗前,晕黄的灯光打在西装柔软的布料,肩线拉得宽,腰间微微收紧。
「日本的上班族几乎都是西装领带,我早就视觉疲乏了。」孟雨倒没多大兴致。
孙露不自觉就想起那个男人,看来看去还是他穿起西装最好看。身高腿长,英俊逼人。
她咬了咬唇,推门进去。
「孙小宝,你该不会还没对周叙死心吧?」孟雨在後头喊。
孙露摸了摸西装料质,嗤了一声,「我就是提前买给我未来的男朋友,谁管那家伙啊!」最後,她买了一条珊瑚红的领带,一套西装贵得吓人,她实在下不了手。
她心满意足的晃了晃手中的袋子,孟雨觉得她失恋疯了。
孟雨的假期有限,剩下几天不得不让她们母女自己玩。黄瑶想看樱花,可惜的事,她们来早了,花期还没到。
最後一天,他们搭车去了青森的奥入濑溪,沿途都是消融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孙露从小到大第一次见到雪,兴奋的就要跳下车。
她见黄瑶没动,「妈,你不一起吗?」
「你去,我坐在车里看你。」她的神情有些倦意,却还是弯起笑,厚实的羽绒外套让她看起来瘦小许多。
孙露觉得她好像又瘦了。
她有些不满,「你都出来玩了,结果都不愿走动。」
「你去就好了。」黄瑶挥了挥手。「我在车上跟你爸讲讲电话,这几天我不在,他大概把家里搞得一团乱,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饭,搞不好又在朋友家喝醉⋯⋯」
孙露见她出门玩还惦记那顽固老头,有些不开心,「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出来了,扫兴!」她说完就跑。
天空蓝得发亮,捎着春天的暖意,阳光晒过的空气还是冰冷,孙露吸了一口气,鼻子都红了。耳边传来细微的流水声,枯枝上还有残雪,她调皮的用手拨了一下枝干,落了一手的雪。
冷得她打颤,她赶紧甩掉雪,手都冻僵了。
她却开心的直笑。
回过神,漫天薄雪落了下来,整片森林像是披上一层白纱,落在她的眼睫,黏上她的发,孙露哇了一声,惊奇的眨着眼,缓缓地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白,看着雪片化在手里,她笑得像孩子。
黄瑶透着车窗看着她自得其乐的模样,轻轻一笑,举起这段时日已有些不灵活的手,按下快门,发了她版面仅有的贴文。
五天的旅游很快就结束了,她依依不舍的和孟雨道别。「你这游子再不回家,孟阿姨都要以为自己没女儿了。」
孟雨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他们两老早就习惯了,明年再看状况回家,今年注定是要卖肝给出版社。」
孙露累坏了,上飞机就睡。抵达台湾时,她见黄瑶都没睡,她忍不住摇头,反倒回家才有精神。孙毅梁来接机,黄瑶一上车就开始和他分享日本的事。
见状,孙露摇头,随手翻着手机照片,这才发觉没几张黄瑶的照片,她不是说不拍,就是在饭店休息。
真不知道她这趟旅游是去干麽?
重回公司上班,孙露要死不活。一早见到警卫大哥就拿了伴手礼给他,「你一个礼拜不在,我这警卫室都要长霉了。」
孙露笑着说中午就来陪他吃饭。
她走进业务部,习惯大家对她爱理不理,她转身去找卢毓诗,就被她拖进茶水间。「你怎麽搞的啊?」
「什麽?」孙露顺手递给她伴手礼,「不知道你喜欢什麽,就随便买了。」
卢毓诗真没想到自己会收到,咳了一声,说了谢谢。「不是,这不是重点!」
「你知道你现在处於什麽状况吗?」
「工作做不完,还穷得连鬼都不敢抓我的状况。」孙露答得真诚。
卢毓诗扶额,打了她的背。「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你和特助告白被拒。」
孙露一怔,死了。
「你怎麽这麽不小心啊?办公室最忌讳的就是谈恋爱,尤其阶级还不对等,弄不好大家都会说你攀关系。」
孙露大概就震惊了一会儿,接着冷笑,「我怎麽知道有些人就是这麽闲,工作都做不完了,还有心思去挖别人的私生活。」
卢毓诗啧了一声,「要不,请特助帮忙?」
「我疯了吗?我还回头拜托那个男人?」
「不然怎麽办?现在大家私下把你传得多难听啊,你一个人要怎麽处理?」
孙露本来还不怎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被说话也不是一两天,眼不见为净,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比较重要。
孰料,宋采荷隔几天就把她叫去办公室。
「孙露。」
见到女人肃然的神色,孙露这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
听她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孙露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那是一种被崇拜的人厌倦的感觉。
「这次可能没办法再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