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有些酸,揉了揉指尖,转过头,那空空的座椅,人是不可能凭空出现的吧。
「在干嘛,发呆啊。」钢琴老师AKA我老哥,用卷起来的乐谱打我的脑袋,一脸不爽的骂道。
「干,很痛欸。」我生气的揍了老哥的肚子一拳。
「谁叫你这垃圾要发呆。」
「哼!」我哼了声说,「啊都弹完了是不能休息一下腻。」
「哪里弹完?你当这一页是空气腻。」老哥将乐谱翻了一页,被我漏掉的一整面啪啪的打着我的脸。
「喔⋯⋯哈哈,拍谢没看到。」
「北七。」老哥哼哼了两声,为这次的战役获胜感到自豪,「啊你那个小男朋友勒,今天怎麽没来?」
「供杀小啦。」皱眉,「那个娘炮今天去约会了。」
「喔?是喔。」老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别难过,何必单恋一枝草,你还有一整座森林啊妹妹。」
「八七。」
老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穿还是怎样,这家伙从以前直觉就特别准,不愧是野生动物吗。
老哥其实也是挺风流倜傥的,虽然头发有些杂乱,但配上那张有些忧郁(诈骗)的黑色下垂眼,恰到好处的鼻梁,跟时不时一闪而过的邪魅神情,简直就像⋯⋯吸血鬼。
不知道是因为个性太奇葩,还是眼光太高。老哥还是母胎单身,我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其实喜欢男生。
我从小学就认识乙氷了,一直都不熟,他是老哥朋友的弟弟,当时是国中生的老哥已经有能力教我跟他钢琴,该怎麽说,老哥算是钢琴界的天才吧,虽然很暴力,实力真的不错。
他预定明年要去英国读大学,因为英文程度不够,所以才没有在高中毕业後直接过去。
也就是说,老哥离开後,乙氷也没有理由要继续来这每个礼拜六的钢琴课了。
「唉⋯⋯」想到这里,琴都弹不下去了,只想把老哥揍到残废,去什麽英国搞什麽免学费还有奖学金,乖乖待在家里让我跟乙氷培养感情啊混蛋!
「欸,芹芹。」老哥突然推了我一下,「你要不要参加这个。」
他拿着他当年获得第一的比赛,问道。
那是亚洲最大的青少年钢琴比赛,也是这个让老哥在钢琴界一炮打响了名号,什麽天才钢琴家啊神童啊莫札特二世啊,媒体用了堆被老哥嗤之以鼻的称号。
因为那并没有分国中组高中组,就是19岁以下的青少年能参加,当年刚满13岁的老哥,俨然是这比赛最年轻的得奖者。
「蛤?不要啦,比你烂这件事我不想被证实。」
「芹芹。」老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到,「你的确没我屌,但是你是天才的学生。」
「⋯⋯我会考虑一下。」
老哥将我这句当作我答应了,将这次的指定曲扔给了我要我好好练习,并开始在一旁挑起了自选曲。
我看了眼乐谱,是拉赫曼尼诺夫No.3第一乐章。
「等等,真假?」我大惊失色。
「嘿啊,今年特别刁钻呢。」老哥笑着说到,「怎麽样,自选曲想弹什麽?俄罗斯人还是德国人?」
「等等,这个是要跟管弦乐队一起的吗?」
「嗯啊,从三年前开始变成了惯例。」老哥说到「毕竟现在孩子早熟嘛。」
这还只是初赛而已,老哥那届也是决赛才有跟管弦乐队一起演奏的环节。不过跟难得过份的指定曲比起来,自选曲倒是简单的过份,甚至能接受自编曲。分数比重也是自选曲分数较重,所以通常指定曲只是要求技术勉强通关,对情感的表现就没那麽要求。
我在第二页就卡住了,指法太难,过高的技巧要求让读谱本来就弱的我开始头痛。
老哥仍哼着他的小曲在帮我挑我的自选曲。
就在我打算摆烂不弹的时候,教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一身黑色的乙氷走进教室。
钟面上是下午两点,午日的艳阳透过窗照在他如冬日冷冽的面孔上,一张乾乾净净的脸蛋没有表情。
接着,他看见了我。
勾起嘴角对着我笑,像和煦的春风,吹散了他的寒,那个从寒冬到春日的瞬间,或许就是我喜欢上他的契机。
「何语芹,第一次听到你弹错那麽多音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