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是青春燦爛的年華裡,最恰到好處的相遇》 — 第一章 亂香迷目(5)-妳……不認得我了?

罗鸢一回眸,男人素来冷清的眼底,顷刻绽出了一丝难以察觉,却确实存在的光芒。

长夜似是没有尽头。

他们的相望好似也没有。

脑海里乱哄哄翻涌了一阵,罗鸢确认了自己确实不曾见过眼前的男人──至少眼下的脑子里,肯定是没有关於这张面孔的记忆的。

可是……

「罗鸢。」

她还是双腿不自觉地向那人趋近了一步。

然而还来不及把细思索清楚,身後便又传来了一声叫唤,连带右臂被一道不重不轻的力量往後扯去,正好又让她旋回了身。

於是,她被迫和身後那人照上面。

哈。

是早前刚「被她」甩了的「前男友」呢。

罗鸢禁不住地冷哼一声,顺带甩开了他还拽着自己手臂的手,状似痛苦地去扶额,不想,对方却是特别持稳,只是面不改色地开口,说他知道她酒量奇好,这招对他没用,并且让她赶紧跟他回去收拾残局,天下大乱了。

而罗鸢听後只是眼色略略一沉,听从的意思却是半分也无,她熟稔且惯性地继续选择装疯卖傻。

没有办法,她别无选择。更怕自己一旦回到了现实,锐利的棱角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人刺得一身是伤。毕竟,眼下的她,委实也真讲不出什麽好听的话,更懒得收敛情绪,撑起面孔作戏,还不如当个傻子更乐活些。

穆展洋偏头不耐烦地叹了一声气,隐忍着怒火,努力整顿好思绪,才又扭头回来看她,看似心平气和,可语气却又带了些明目张胆的威吓感,嗓音比方才更沉了一阶,「罗鸢,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方落,罗鸢就有些忍受不了地微拢眉头。

她这些年最受够的一件事,就是被威胁、还有被指使。

这些,眼前这个和她相处了七个年头的人,肯定不可能不清楚。

然而眼下,他却拿着她的痛处直戳她的脊梁骨。

这才是最让她最恼怒的地方。那感觉就好似被一个自己无条件信任的人,硬生生从背後砍了一刀。

真是枉然。

罗鸢自问,可从未亏待过他。那麽多年,她也是倾投了不少心力去维护他的,甚至到了最後,她都还能轻轻放手,把人放走,祝福他要过得幸福,还一肩扛起了重责,对外说,这事全都由她罗鸢一人而起,目的是不想给穆展洋难堪。

她是真心希望他幸福的。

毕竟,这世上不幸的事实在太多了,她想,没有必要再添上一个。

原以为虽扛着「商业联姻」这层关系,但若两人是相爱的也就无妨,却不曾想,如若事实并非如此呢?然而事实,最惨无非如此,不过也就只有如此了。她仔细思索了一夜,虽然还是会落寞,却依然用比平常人还要更快的时间便想了明白。

其实人生,根本也就没有必要为了眼前的一点小事,把往後余生都给赔了进去才是。

如果,对於两大财团的合作不造成任何实质意义上的损伤,那麽他们在不在一起,其实也就并没有那麽重要了。而她已然想到了办法,稍早之前在酒吧里,趁着她哥没注意时,她也把解决方案发给穆展洋了,她对自己的才智与能力皆有信心,这理应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穆展洋应该高兴才是。

可当前罗鸢却怎麽也想不明白,她都这麽为他着想了。

所以现在,他又究竟凭什麽来质疑她、指责她呢?

凭什麽呢!

罗鸢默了一会,很长一会,才缓缓抬头起来看他,一改方才糜醉的模样,变得特别冷肃。久久,才终於喉咙深处闷出一声叹息。

「你误会了。」她顿了一顿,唇角还挂了一丝温和的淡笑,可出口的话,却是十分刁顽,「我不是不吃敬酒。」她退离眼前人一步,笑得特别灿烂,还特别客气疏凉地整了整对方有些凌乱了的衣领,目光无所畏惧且直直迸入他的眼底,似要把人看穿,挑衅似的歪头再道:「我刚才的意思是,只要人想喂我的,无论是敬酒还是罚酒我都不会吞。」

言罢,穆展洋也不禁皱起了眉,方才还有些不耐烦,现在却变得有些心惊。

罗鸢不曾以如此态度对他。

但是心惊之余,却又是有些欣慰的。他无以形容,就是觉着,至少这时候的罗鸢对他是不冷静的,而以往,她对他都太过冷静了。冷静地,就好像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

一个……不曾被她放在心上的人。

然而,尽管有些讶然,可过去的人生经历仍旧使得他能够很快恢复镇定,还让他嘴角可以处变不惊地挂上一抹优雅淡笑,同时一只手还能霸道地又攀向罗鸢的手腕,握紧。

穆展洋张口,似是想说点什麽,却立刻就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罗鸢心下很难平静,却还是绷紧了神经,使自己可以镇定如昔地瞅着眼下拽住自己手腕的那只,穆展洋的手。

对方下手不轻,拽得死紧。

罗鸢其实痛得要命,但她一直是个要强的人,所以也一直一声未吭。只是默默在心底不断盘算着,等哪一天找到机会,定要把他这只手剁了,端去喂狗。然而才想了一半,很快,另一只手又让另一道力量给拉了过去。

那人掌心有些凉,下手的力道不重也不轻,比起穆展洋应是温和了许多,却也不容人忽视。

天边响了一记闷雷,罗鸢抬眼去看,几道雷光又落下,印入她琉璃色的瞳孔里,这才发现方才还月明星朗的夜空,转眼之间竟已乌云密布。

好天气说变就变。

她垂下眸,双目在左右两侧分别拽住她一只手的两个男人间流转,还在努力理解这究竟是个什麽景况时,便听得右手边那道太过清寂的陌生嗓音如是道:「你……不认得我了?」

你不认得我了?

那人语气听来,分明只是无比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可听在罗鸢耳里,却就是生生听得她胸口没来由倏地一窒。

这话听来……怎麽好生令人心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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