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将少年装有黏土的腰包放至床头柜上,想着对方刚才在火影办公室里毅然决然的模样,青年一边艰难地寻思劝说的话语,「刚才……你为什麽要拒绝?」
「……」
手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揉捏白色黏土的指尖轻轻拂过手中的白物,连同金发下的蓝眼也专注地凝视着「它」,「为了艺术,嗯。」
艺术?
内心的纷纷扰扰因少年的回应如雪地的雪球越滚越大,想起在少年尚未恢复意识以前,自己彻夜缝补对方的上忍服饰,又在路上看见小贩时,兴致冲冲地替他的腰包补充黏土,甚至还为了他去向自己的老师求情、拜托。
结果,他竟然为了「艺术」就让自己的付出彷佛打水漂般化为水里的泡沫!
参入难以平缓的不甘及委屈,使得青年的黑眸带着一丝质疑向身旁正坐在病床上捣鼓创作的金发少年射去。
但是对方却只是头也不回地看着手中的巧物,以不含任何情绪的语气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向火影争取的『那个人』就是你吧?」
不愿被无视,更不愿被远离的黑发暗部斜着眼,发现那只水蓝右眼里又再度只有黏土作品的当下,心头的不和谐再度敲打起门窗,盖上不想让对方发现的难受,他以倔强的语气武装起自己,「是又如何?我只是想让你不受伤害。」
「……你不用这样保护我。」因为带土的直言产生的片刻僵硬後,迪达拉自信地扬起傲然的笑、看向身边心里不平衡的青年,「我的艺术是很强的!嗯。」
艺术……又是艺术……
「我知道你的实力不弱,但是之後的情形不是你想得那麽简单!迪达拉。」内心的那抹揪心及恼意究竟要怎麽传达?因为期许保护对方的心情不被接受的挫折亦同时在他的心里添上烦闷的小刺,让带土的语气越发激动起来,「以前是因为你不是叛忍,但是现在,岩隐的忍者们是真的想将你杀了!你知道吗?」
「……」无波的蓝眸直直望进此时情绪不稳的黑发忍者眼里,与他们原先的形象相反,应该躁动而易怒的少年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让现在的他整个人都静了下来,相反的,另一个理应沉稳内敛的青年却反而情绪不稳地向对方展现自己的认真及恐惧。
「如果……是为了艺术献身,我不会後悔,嗯。」
「!」
愕然瞪大了眼,少年的话字字如针,狠狠刺入他心头最柔软的位置,疼痛顺着胸口的不和谐往大脑横冲直撞,不明白对方怎能如此随便舍弃自己的性命,只为了那虚无缥缈的艺术,甚至还甘之如饴的义无反顾!
「啪!」
激动的将双手覆上少年的双肩、使力将他压至床上,发现对方瞬间因惊讶瞪大的蓝眼里,自己的表情是如何纠结与难受,但他已无法停下,「我不允许!」
「为什麽你就不能多看重自己一点呢?只是为了『艺术』,你甚至可以抛下任何事物吗?」我呢?那我呢?
当你为了艺术而战时,当你为了艺术而面临生死关头时,那时的你,是会选择面带微笑的赴死,还是能为了我,试图苟延残喘、回到我的身边?
「……」看着上方完全笼罩自己的身影,那发自内心的询问在耳边轰隆作响,少年不是听了以後无法理解,但是青年那话语其中的情感及寄托却让他无法轻易说出「艺术当然值得他付出一切」这句话。
也所幸,他并没有说出口,否则眼前已经因情绪上头扑倒他的青年会做出什麽事情来,还真的是不好说。
「你也无法理解吧?嗯。」不想、也不需要安慰,迪达拉知道身前的人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答案,一个他究竟能否为了「自己的安全」放弃「艺术」的答案。
以膝盖抵住压在自己身上的青年肚子,虽然隔着护甲施力让他略感疼痛,但还是奋力一顶,将对方推开一些後直接一脚踢倒在地,「!」
「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我对艺术的追求及坚持,但是,没想到……连你,也无法『认同』吗?」
听见少年不再平淡而沉静的话语,其中包含数不尽的遗憾及失落,为此顿时心慌的青年连忙抬起头,「我……」
却在看向前方时,感觉左胸的心跳宛若漏掉一拍,而面前的画面在他的眼里不断放慢又放大,由着少年的侧颜被光照亮、眉间相挤,那只蓝色右眼被水气缠上後,下方的唇也被紧紧咬住,让其中的白牙若隐若现。
眼前猝不及防的一幕就像有猫爪在心头抓挠般,让他因为心灵的悸动,脑筋顷刻一片空白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出去!嗯。」
「!等……」
眼看少年的情绪明显不正常,不想就这样离开,甚至放任他如野兽独自舔舐伤口般将他拒於门外的带土快速站起身子,想再抢救一下,但最终这场对话还是被少年强硬的态度及幼兽发狠的眼神,外加刚才才制作而成的小型黏土鸟三重逼迫下赶出了病房。
「迪达拉!--」
--为什麽……你就是不能……
站於门外,没有顺着情绪激烈敲门,也没有忘记身在何处地直接破门而入,青年只是以自己的头靠向眼前的冰凉门板,让那抹凉意引导他混乱的思考开始归於冷静,并回想起刚才的对话及此时与木屋里相似的场景和少年习惯性的远离。
倏地,他掐熄心头欲滋长的火苗,以彷佛暗藏锋芒的晦暗眼神直拗地往前方探去。
同时,门内仍站立在床边的身影,已松懈地低垂下头,让自己下落的金发产生阴影、盖住面容,但试图在起伏过大的波澜中控制情绪的少年,最後,却还是让身侧轻颤的拳头透露出他内心的迷惘与脆弱。
--为什麽……你也不能……
那天下午,两人间不了了之的交谈在彼此心头形成一道无法忽视的破口,双方思想上产生的诸多碰撞及摩擦,除了对各自的坚持产生细微磨损外,更是让他们试图寻求彼此互相依偎的渴望从包裹的纸里燃烧、窜出。
渴望那人的接纳,但却执着而自我的将真心裹上外包装,砸向亦探求着什麽的对方,然而究竟所求为何,彼此却又无法深刻明了。
斜靠在右侧的窗框,一边感受迎面的风安抚自己的情绪,一边又听着医院里自一大早便吵闹不安的奔跑声与阵阵叫喊,让少年本该因时间降温的胸口再次为之涌起一股股难掩的烦闷与躁动。
将自己随性往前方看去的水蓝视线从树梢冷漠地转移,瞥向正从下方跑过,後头跟着昨日听闻的温润劝阻声,很明显的,就是昨天在门外听到、已有逃院前科的男孩。
而此刻好巧不巧地,那小鬼就在他这扇窗的不远处,疲惫地以没包上石膏的右手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不觉在低头看去时,往他的一头金色刺发及横过额头的绷带上多方停留,感觉这小鬼的形象怎麽看起来莫名像极了那浑蛋的少年不禁自顾自地因自己的想像燃起迁怒的火焰,一声充满挑衅意味的「喂!」来不及多想便从嘴里传出,顺利吸引对方注意後,少年皱起鼻梁,於男孩闻声抬起的明亮蓝眼中,迳自从那扇离地三楼的窗直接跳下。
「咦!」
看着眼前俐落跳下、稳稳着地的少年及方才随风扬逸的修长金发,不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只高一点点的家伙到底为了什麽要叫住他,但不等他对迪达拉刚才的粗鲁语气做出抱怨,对方那身有点眼熟的蓝色和服便像警钟般让他的语气嗑嗑绊绊起来,「你…你你,你这家伙想做什麽?」
「哼,是我要问你吧?」嚣张地将双手抱在胸前,以向人勒索般的气势,迪达拉黑沉着自己冰冷的表情向男孩傲慢地试图以抬高下巴的方式达成俯视的效果,「一大清早就吵个没完,你这小鬼又在搞什麽啊?嗯!」
「我……」
发现眼前的少年虽然穿着私服,但是从浏海横过面颊的眼罩来看,对方有很大的可能是被自己刚才逃跑的动静吵到的其它病人,所以自知理亏的男孩只是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正要乖巧地向对方道歉时,後头却缓缓响起诸多护士们吱吱喳喳及温润的护士长带上微怒的声音。
「!」顿时发觉逃跑计画恐怕失败的男孩脸上立马愁云惨雾,但只花不到半秒的时间,他便想起刚才少年的俐落身手而灵光一闪,倏地以对方意料之外的灵巧与动作,抱住面前身手不差的少年腰身,接着以哀求的口吻向迪达拉卖惨道,「这位大哥!拜托!不要让我被抓啊!我现在还不能被抓啊得叭呦--!」
「!什…喂!放手、快给我放手!嗯!」莫名其妙变成男孩大哥这种事情,少年可是千百万个不愿意也没兴趣,烦躁地只想抓开男孩的手,然後放他自生自灭的少年却是想都没想过对方会越抱越紧,甚至还大到让他的伤口生疼、呼吸不顺的程度,「唔……等等…等…暂停暂停……」该死的浑蛋!嗯,力道这麽大是想害我伤口又裂开吗?哈?
「大哥--」
听着自己腰腹附近闷闷传出的叫唤,那像是隔壁臭小鬼闯祸後,才来找救兵的语气让少年更像是踩到不洁物般咬牙切齿地深呼吸了几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闭嘴!给我放开,我·帮·你、我·帮·你!嗯。」
「真的?」维持抱姿,男孩将自己彷佛幼犬的蔚蓝大眼看向金发少年那即使不情愿,但还是一手捂住额头、点了点脖颈的阴暗脸色,然後识实务的男孩就大勒勒地果断放开了手,以闪烁星芒的大眼睛直盯着少年,还自来熟地向他比了个大拇指,「太谢谢你了得叭呦!我之後请你吃拉面吧!」
「不,我要关东煮炸蛋,嗯,好了,不要乱动。」
「?」
一阵疾风顿时快速地包围两个年幼的身躯,当其中的男孩发现时,自己已经被少年以夹在右手臂弯的状态,快速地在墙上违反地心引力的向上奔驰,「!」这家伙……什麽时候?他的速度怎麽这麽快?我都没发现!
仅仅一眨眼的时间,当赶来抓人的护士及野原凛来到那扇窗户下时,现场已经没有金发男孩套上病服的身影,当然也没有少年奔跑在墙上後,於地上投下的黑影。
疑惑地斜了斜头,认为对方一定在附近的凛皱紧双眉,向身旁的同僚表示剩下的交给自己就好,请她们回去自己岗位後,就狐疑地以手抵住下巴,同时矫健地瞬身离开。
看见这一幕,此时正与迪达拉藏身屋顶的男孩兴奋地转过头看向同样紧盯自己的少年,「好厉害!你明明跟我差不多大,结果竟然能帮我逃过凛姐姐的追捕!你叫什麽名字啊?我是旋涡鸣人,是以後会成为五代火影的人!」
「……迪达拉。」差不多?这种连个护士的追捕都逃不了的小鬼竟然说跟我差不多?还说要当火影?
嘴角阴晴莫辨的抽了抽,然後顶着降满黑线的脸想重新跳下屋顶的迪达拉,当时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远离这个说大话的小鬼同时,回自己病房捏黏土、创作艺术。
但有着六条胡须般面纹的男孩却是在他实行所想以前,率先充满热情的握住他缠上白布的右手,接着一口闪亮的白牙从富含朝气的笑靥中映入他唯一露出的右眼,「那麽接下来,我们就一起逃院吧!走,我带你去吃一乐拉面!」
「……」不,我不是说了,我不要拉面……呃…不是,我没有要跟你一起逃……但是当男孩那双富含活力及星光的双眼直直投向自己,顿时觉得熟悉而不想打破的少年嘴里正要涌现的拒绝便莫名艰难地吐也吐不出来。
脑海想起昨天与青年在会见火影前於村里的那些玩闹及笑意,当时感受到的新鲜与兴致都因为之後的糟心二选一给全数打破,同时也弄僵了他跟那家伙之间某种道不清的联系……
抿了抿嘴,突然觉得自己确实也没必要一直待在病房的少年,打着转换情绪的想法,绷着已经不再气愤的脸,没好气的道,「我看……你是打算要我带你出去吧?嗯。」
「嘿嘿嘿……拜托、拜托啦!」不因被识破而难堪,反而只是调皮的笑眯了眼,看着这样的男孩,就像想起远方的师妹般,少年不禁也微微勾起嘴角,「哼,在这等我,我要先回病房拿个东西,嗯。」
「?」疑惑的看着对方走至屋檐边,男孩短短愣住片刻後,便又不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同时语气里的期待没有丝毫折损,「好哦!迪达拉大哥!」
「……」哼…因那声「大哥」而顿住的身影快速跃下,不到半分钟,再次出现的少年已戴上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的腰包,同时以头顶着一株朝天辫的姿态重新在男孩面前高傲的双手抱胸,接着,睥睨的眼神及语气如暖风般向看傻了的男孩吹去,「好了!我带你出去吧!」
「呃……喔…好喔!」极具求生慾的不对那明显为了增高绑起的发束做出任何感想,金发男孩只是尽量维持笑容的回握住少年伸出的手,然後一面替对方指路,一面被对方拉着躲避护士及野原凛的追捕後,可喜可贺地在历经半小时的磨难及逃窜下,顺利地离开了木叶医院。
☆
真是抱歉,这一章不小心delay了( •̥́ ˍ •̀ )
昨天看到《链锯人》後直接从头补完全部,然後就来不及码完了……
不过明天会同样回归朝九喔(•̀ω•́)✧
思想的碰撞在磨合後,会让cp的感情更加紧密,所以在双方思想上皆有所变化、成长後,希望他们能够顺利he
文里,让迪达拉对鸣人的熟悉感、难以拒绝是建立在对儿时黑土的包容,所以不算被截胡(?)
然後因为迪达拉终究比鸣人大上三岁,所以实际上也是迪达拉比较高,只是鸣人那声「大哥」让他觉得自己不能只高「一点点」,所以就束起了朝天辫,但是,他还是没打算当他大哥(๑•́₃•̀๑)
最後,没想到,好像给鸣人福利太多了,如果堍在旁边你是要怎麽办啊?
害我想到之前看过的「贞操保护毯」(?),难到这是变相的「贞操保护衣」(误)(*/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