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排矗立的绿树被东边的朝阳一一点亮,早起的翠鸟也纷纷离巢歌唱,清晨的微风吹落附近住宅的屋檐上那摇摇欲坠的露水,接着偷偷溜进藏身於茂密树林中、鲜少人探寻的朴实木屋。
活泼地自纱窗的缝隙吹入室内,然後轻柔地带起窗边拉起的白色窗帘,和缓的微风在消散的同时温柔拂过那因主人熟睡而散乱在床的修长金发。
此时天边的日光冉冉升起,比少年平常习惯的起床时间还要早的清晨,屋外的生物开始活动,世界彷佛苏醒的声音开始包围木屋,但这些声响在那个彷佛与世隔绝、独来独往的少年耳里都宛若隔水交谈,不管不顾的他只是像往常那样窝在床上打算等到熟悉的时刻来临再懒散爬起。
於是被窗帘遮掩的日光只能杯水车薪地穿透些许打在少年的睡脸上,带给四周摆满黏土作品的微暗室内一抹温度後无奈止息。
与屋外的朝气相对,寂静的卧室里只有少年沉睡时规律发出的呼吸声,而原本也应该是这样。
突然,不属於这个房间的陌生嗓音在极近的距离下响起,以一种惹人不耐的语气说着关心人的话语。
「迪--达--拉--」
「……嗯?」
迷蒙睁眼,少年循着声,一边灵活眨眼,一边缓缓聚焦的蓝眸在窗外日光的照耀下闪烁,半晌,终於发现说话者就是正在自己眼前以接近鼻子贴鼻子的距离笑眯着眼又莫名热情的黑发青年,并且对方还很自来熟地对着仰躺的自己左右挥手,彷佛跟自己多亲近般,「该起床罗!小孩子就要早睡早起,这样才能长高--!迪达拉,你太小只了,这样不……!噗……」
「……」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拳重击,房间主人默默坐起身看向倒在一旁摸着自己脸哭诉他无理取闹的寄宿者,「太近了,嗯。」
对此,眼角带泪的青年以生动的表情看向面前那冷冰冰的少年,并无语着对方的攻击原因及那毫无起伏的平静语气,「……迪达拉,你应该注意的点不是这个吧?」
「?」看了看在倒地青年附近被众多白色黏土缠住的替身树枝,然後又看向打开的房门外,从外面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少年将脚移至床下後,再度将那如死水的视线放到入侵者身上,「伤好了的话,要走快走,嗯。」
「唔……要我走?迪达拉,你不是说可以让我待到伤好吗?你这样随随便便把伤患赶出去,良心不会痛吗?哈?」盘坐在地上,青年愤愤抱怨,完全看不出他三天前还必须拄着墙才能走动的虚弱模样,当然少年也看不出眼前这个可以在黏土陷阱中顺利以替身术躲避束缚,然後跑到他床边的家伙到底哪里伤还没好,需要他收留了。
「伤患是指可以躲过陷阱,然後随便跑进我房间的人吗?嗯。」穿上鞋子,一边走近青年,一边以食指点了点门口那陀白色黏土,少年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在青年眼里也看不出一点气愤,但是暂名为鸢的他还是以双手食指在胸前互相推来推去,略显尴尬道,「身为暗部,虽然我没有记忆,但这麽一点陷阱怎麽可能难得倒我!」
「……」沉默又宛如充耳不闻,神色冷清的少年迳自走向那些摊在地上的黏土,然後毫不遮掩地将手掌贴近,而原本横在掌心的线赫然裂开,露出里面会令普通人脸色大变的洁白牙齿及鲜红舌头,「哦。」
不顾一旁的入侵者,少年坦荡露出那应该平滑的位置却诡异出现的另一个器官,并且那开口还能随少年的意愿开合、吐舌,彷佛恶魔或鬼怪的样子让青年第一次看见时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但少年从来没想过要隐瞒,自从在青年刚醒时开始,他便没有试图遮掩他那不同於常人的双手及那特殊的嘴。
於三天前,当鸢来到这个家的当天中午,他就发现了少年那为人惊骇的双嘴,他记得当时是正要洗餐具的时刻,他看见少年在清洗前事先戴上了防水手套,接着才拿起菜瓜布、挤上清洁剂。
那时的他对於少年的行为感到万分不解,为什麽只是洗少少的几块盘子及碗筷,会需要戴手套?难道小鬼的手不能碰水吗?
疑惑的询问後,迪达拉只是淡淡的瞥了青年一眼,接着道,「为了不喝进泡沫水,嗯。」
「哈?你是用手洗,又不是用脸洗,迪达拉,你在开玩笑?」尚不了解少年的他在当时还是以自己的想法在揣测对方,就像他不相信迪达拉真的什麽都感觉不到一样。
而少年对此只是沉默不语,直到他将洗好的餐具放至晾乾的架子上後,他有条不紊的脱下手套走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不知道少年到底想做什麽的鸢,然後缓缓的将右手伸起。
「!」
错愕瞪大了眼,青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在掌心威吓般吐出的红舌,然後望向面无表情的少年,「你……是血继限界?」
青年的试图镇静在迪达拉面前破绽百出,但他也没有丝毫兴趣去揭露他,当然也没有任何想打趣他的想法,「是禁术中的秘术,嗯。」
回答完後,少年就收回手,往方才拿出未成形黏土及木板的房间走去,「在你伤好前,我不会赶你出去,那间房间暂时给你,嗯。」
而後,再度被少年无视的青年开始无法控制地在面对他时将视线扫向少年的手心,那不带鄙视的眼神虽然没有恶意,但在少年眼中却已经将对方与树林外的众人划上等号。
秘术?禁术?为什麽那个忍术要让手心冒出嘴?那个嘴是用来做什麽的?
好奇与疑惑涌上心头,本来除了无所事事的养伤及耍笨让迪达拉回应外就没事做的他现在又出现了新的目标,他毫不掩饰的视线与少年坦然的行动碰撞,原本想更加了解的想法,却反而将两人的距离推得更远。
第三天早上,身体复原良好并率先起床的鸢以恶作剧的心态悄悄打开了少年的房门,然後理所当然的在踏进一步时被出其不意的陷阱抓住,当下惊呼的声音吵醒了房间主人,亦打破两人间不对等的脑回路。
「你要做什麽?嗯。」
冷酷的语音与警戒坐起後背对窗口的身影,明明娇小的身子此刻在黑暗中却变得更加沉重与迫力十足,因此略感不妙的青年眼尾划过一滴冷汗,强忍着颤栗,打哈哈般勾起嘴角,「呃……想叫你起床?……之类的。」
「不需要。」
「?」
「你只要养好自己的伤就好,你不需要理我,嗯。」言毕,以右手结印,让黏土失去束缚力後,少年自顾自地躺回床上,「出去,嗯。」
当时的距离感,青年还犹记在心,没有生气,也没有怒骂,但少年的话语却真切的浇熄原本跃跃欲试地想闯入对方圈子的心。
不需要理……没错,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样为了让少年的表情改变而耍笨、努力,他现在需要的,其实就只是养好伤,然後等以前的夥伴找来,或找回自己的记忆而已。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跟少年打好关系,也没有任何理由替少年的异常感到难受……
那时关上房门的他看着屋内独自沉睡的少年,唇不自觉的缓缓抿起,脸上亦浮现彷佛受挫的神情。
是啊…没有理由……
「是不需要……但是,身为男人……既然说好要让你更像小鬼……那麽,我就绝对不会轻言放弃!哼。」
抓住少年正要贴上黏土的手,同一时刻,被制止的迪达拉只是淡定转过头以水蓝右眼看向不属於这里的青年。
「啊呀,这个我来清吧,搓成小球放盒子里就行了吧?交给我吧!」鸢自信地以欢快的语气毛遂自荐,同时以另一只手的大姆指指了指自己,但是金发少年只思考一瞬便果断拒绝,「不需要,嗯。」
「别这样嘛,迪--达--拉--刚睡醒,没刷牙怎麽可以吃东西呢?」
「嗯?」
咧嘴一笑,青年黑曜般的右眼直盯少年,然後将少年被抓住的右手掌心向上摊开,用左手点了点後道,「要先刷牙啊,还是说……要我帮你刷?」
「……」瞬间抽回手,金发少年极快转过头,然後跨过那陀白色黏土,头也不回地以平静语气回应,「不·需·要,嗯。」
而被留在後头的青年则是反应不及地维持抬手姿势看着少年貌似落荒而逃的身影在平稳的步伐中走入浴室,呆愣半晌後以食指搓了搓鼻下,一丝莫名的窃喜缓缓爬升,最後染上整张在疤痕下俊气的脸。
想着刚才少年那虽然不明显,但确切瞪大的蓝眼,还有在他以友好的语气自荐帮他刷牙时,少年那从虚无中泄漏出的惊愕,觉得自己与少年的距离似乎更靠近一点点的鸢自嗨般地低头嬉笑,无法停歇的兴奋持续良久,直到被洗漱好、走出浴室的少年以不变的语气直言「笑什麽?嗯。」後,才连忙止住笑意,收拾起眼前的黏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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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写出堍的话让迪达拉微惊,但其实封印没那麽容易松动的那种氛围,但是对堍而言,他察觉到迪达拉的「反应」才是让他开心的主因,像是小孩子的成就感之类的(?)原谅我写不出让人脸红心跳的恋爱氛围,前些时间看过一种描述视线成蜂蜜的句子,这真的好甜,但堍还没对迪那麽动心啊(是指这一篇文里)
嘛,其实作者也是想写甜甜的晒恩爱,就像作者的po书格言一样,cp们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