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梁语帆与范梓楉失踪的消息,在学校里传遍。
出院时,我找到梁靖轩,问他关於前辈的行踪,他沉默,摇摇头表示他也未找着她。
「我觉得,你比我更清楚林慕瑾在哪。」梁靖轩说。
离院後,我开车前往前辈住处,可门铃按了许久都未有人应门,而前辈的车也不在,大抵是真不在家里。
那麽,前辈会去哪呢?
梁靖轩问我,会不会跟梁语帆一起消失?我直觉认为不可能,依据为何?我不知道。
但我就觉得,不会是这样。
到校上班的周一,组长找来了梁语帆的母亲,我曾见过一面的妇人,正与校方、警方以及政府机构的人员同坐在会客室中。
我经过会客室时,往里头望了一眼,在半掩的门缝中,我见到梁语帆的母亲面色冷淡,毫不关心。
对此,我为梁语帆感到心痛不舍。
在午休期间,我独自来到保健室,感受着静谧的校园。时序进入冬季,天色阴凉,我望向窗外不禁想,梁语帆有没有多添件衣服?
而范梓楉……得到真正的快乐了吗?
视线之中,忽然闪过一抹人影,是梁语帆的母亲独自离开的身影。见状,我立刻站起身,大步走出保健室,从後叫住了她。
「语帆妈妈。」
她停下,侧过头瞥我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往前走。我并未因为她的冷漠而却步,而是大步向前,直接走到她的面前,挡住妇人的去路。
「你──」
「梁语帆一直都活在愧疚里。」
我看进妇人眼里,见她神情一滞,目光有些闪烁。
「她一直记得……」我不自觉想到梁语帆的刺青,以及那个让人难过不已的笑容,「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一直、一直……都没有原谅自己。」
梁语帆没有跟我说过,但是,从她的表情中,我知道梁语帆至今一定仍旧愧疚不已,认为那就是自己的错。
而我希望,这份愧疚,能稍稍地让梁母知道,就好了……然而,她不过是走向我,面色难看,她看着我,咬牙切齿。
「你不懂就不要多说。」梁母似乎气极了,连声音都在颤抖,「你不懂。」
正当我想开口辩驳时,梁母的下句,彻底使我噤了声。
「……她根本不是我的小孩。」
我一怔。
「包括她本人知道。」梁母闭上眼,又睁开,双眼泛红,「家庭就该建构在血缘关系之上……外面偷生的小孩,怎麽能成为一家人?」
我哑然以对。
梁母,不,妇人掠过我,与我擦肩而过时,淡淡说了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学校。
「你的正义就是真正的正义吗?」
中午过後,下起了雨。
我独自在保健室整理资料,忽地,门外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最後停在门口。
我抬头往门口望去,发现来人是组长。他面容疲倦,走了进来。
「组长。」
我开口唤了声,他坐到我的位子前,又忍不住叹口气。见状,我心中那一点微小的希望跟着熄灭了。
「语帆的妈妈,也不是不配合……」组长垂着头,搔搔头道:「是她压根不关心。」
我想起方才梁母的一席话,抿了下唇,望向组长,「组长,那个……」
组长彷佛知道我想说些什麽,先开口说道:「梁语帆与她妈妈的关系,你知道了吗?」
我们两个人互看一眼,了然於心。组长叹口气,继而道:「我知道,不能逼迫一个人去爱不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但是,对於语帆而言……她就只有一个妈妈啊……」
我微愣。
我只沉浸在梁语帆非梁母亲生的事实,却没想到於梁语帆而言,确实……这些都不是梁语帆能选择的。
被生下来的那个人,是没有选择的。
「先不提语帆的家庭问题,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个忙。」
我点点头,只要是对找到她俩有帮助的,我一定竭尽去做。
组长顿了下,才道:「我知道你可能也没办法,但还是想请你试着去联系看看梁语帆。」
我点头,纵然组长不提,我其实也正有这打算。
组长宽慰一笑,可眉间仍旧深锁,「经过两天的追踪,几乎可以断定那两个小孩子跑到了……宜兰。」
「宜兰?」我讶异不已。
「留有她们身影的最後纪录是在台东火车站,之後搭上公车不知去向,且不排除有换乘的可能,也有可能再往下走,跑去花莲、台东……之类的。」
我的心凉的半截,没想到她们居然跑到了那麽遥远的地方……而宜兰,让我想到与程沂桦的旅行。
最後不欢而散的,那个小旅行。
「暂时先这样,我们会继续努力追踪,希望能早日找到梁语帆跟范梓楉。」
组长给我一个安慰的笑容,可我知道,他要比谁都着急。
组长走後,我收到雪君的讯息,询问我这两日是否可以见上一面,想跟我聊聊,而我自然应好,且决定今晚赴约。
我总觉得,雪君……应该知道得比我们其他人都来得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