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古埃及王的祝福 — 第六十一章 查特與雅各

艾莉亚乔装完毕後便直接带着普诺拉和鲁纳斯来到了建筑院。

安格尔看到了他们,开心的前来打招呼说:「鲁纳斯,怎麽只有你来啊!」

「这……」鲁纳斯一脸为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我也有来喔!」艾莉亚脱下头巾,一脸得意的笑着。

一直在忍的普诺拉知道不用憋了,直接放声笑了出来。

安格尔先是楞了楞,接着也跟着一起笑着说:「艾莉亚大人,你怎麽穿成这个样子出来?」看来他笑归笑,仍是不明白其用意。

「是美尼斯要求的,为了安全起见。」

安格尔这才恍然大悟,满是认同的点点头说:「也对,陛下果然是深思熟虑,这的确要多加小心注意才行。」

由於时间急迫,艾莉亚不再多聊,直接提出要求:「安格尔,请带我去找伊赫,我想看看坩锅目前的进度。」

不待片刻,在安格尔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伊赫的工作室,看到他正忙着制做大坩锅。由於这项新工作其他人都没有经验,而他也不放心交给别人,所以大部分都是靠伊赫一人独自完成。

艾莉亚亲切的询问:「伊赫,这个大坩锅何时可以完工。」

「估计要再三到四天。」

「拜托请你赶一下,尽量三天完成,这样到时就可以开始生产第一批的剑了。」

「是。」

「第一个坩锅做好之後,你就比较有经验了,可以多找些人来帮忙,这样才会快。」

「是。」

在对话的过程中,伊赫专注於工作,连正眼都没瞧过她,艾莉亚交待完後,便赶紧退了出去,以免打扰到他。

反倒是安格尔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连忙替他解释着说:「这个伊赫工作时就是这样,艾莉亚你可千万别见怪。」

「怎麽会!我工作时也是这个样,他脾气算好了,换作是我就要赶人了。」

艾莉亚说完後特别朝普诺拉看了一眼,她随即心神领会的在一旁猛点头,俩人一搭一唱化解了尴尬的场面。等事情都交待完後,艾莉亚东张西望想要找些帮手,却发现整个建筑院一片空荡,几乎没什麽人。

「安格尔,这里的其他人呢?都派去兵工厂了吗?」

「是的,陛下要求全力赶工,所以大部分人手都过去那里了,留下来的人也都各自有工作。」

「好吧!没关系,那我就自己来做。」艾莉亚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安格尔,请你准备三大袋黏土给我,还有把所有做好的东西都给我看。」

「是,请往这边走。」

艾莉亚一一的仔细检查後,对安格尔说明她的意图,「我本来打算等兵工厂完成後再来大量制造和组装这些东西,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必须加快制造钢剑的速度。请派辆马车把这些齿轮,磨刀石还有黏土全都放上去,帮我一起送到查特那里去。」

「是的。」安格尔知道事不宜迟,随即交待身旁的人立刻处理。

等东西都送上马车後,艾莉亚一行人便出发前往查特的打铁厂。

***

来到了打铁厂,查特跑来迎接,左看右看,焦躁的说:「艾莉亚大人没来吗?我有急事找她。」

「我在这。」艾莉亚取下头巾。

查特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着急的说:「坩锅不够大,一次出锅最多只能做出模四把剑。若是把锻打和研磨的时间算进去,大约十小时可以做出十二把剑,这跟以前比起来,速度已经是非常快了。但和陛下要求的数量,还是差了一大截,想赶在期限内完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啊!」

「查特,你不用担心,这些我都知道。」艾莉亚笑了笑,一派轻松的说:「所以大的坩锅正在赶制中,应该三天後便可以完成,不过到时候可不是在这里制作武器,而是在新的兵器工厂。那里比这里还要大上许多,一切顺利的话,最多会有三台大坩锅同时运作,可以一次大量生产许多把剑喔!」

「太好了,那我就放心多了。」查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感觉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终於被搬开了。

「倒是剑的模子要尽量多做一些,至少要有八十个左右,这样模子一有损坏才可以马上替换。」艾莉亚提醒的说。

查特立刻转身对後面的工人大喊:「你们现在赶快都给我去做剑的模子。」工人们听到也马上应声连连。

此时突然有个熟悉的面孔跑过来,一面喘着气,一面笑着说:「艾莉亚大人,你来啦!有什麽事要做,尽管跟我说,我很乐意为你服务。」

查特一看到他,便生气大吼:「雅各,你跑到哪里去了?每次要你铸剑就不见人影。」

「那是你逼我的,我根本就不喜欢铸剑。」雅各也随即顶了回去。

「我们家历代都是铸剑师傅,你身为我的儿子,当然也要跟着做,这是你不能抗拒的命运。」

艾莉亚听到查特说到这句「这是你不能抗拒的命运」心里颇不以为然,因为一直以来,她就是不断的在和自己的命运做抗争。於是她脑筋一转,故意开口提出要求,「查特,不好意思,今天我真的很需要帮手,所以想请雅各帮我做新工具,可以吗?」

「好好,我最喜欢做新奇有趣的东西了。」雅各不等查特开口便兴奋的答应了。

只见查特神情严肃,语气沉重的询问:「艾莉亚大人,方便单独说话吗?」。

「查特,有这必要吗?」向来沈默寡言的鲁纳斯提出质疑,眼神更是充满警戒。

「鲁纳斯,没关系。」艾莉亚挥挥手,一脸无所谓的回答,「查特,要去哪儿说?」

「艾莉亚大人,这边请。」

查特带着艾莉亚来到一间无人的工作室,一关上门,便双手合十,满脸诚恳的说:「艾莉亚大人,雅各自从昨天见识到您的能力後,便非常的崇拜您,我希望能藉由您的金口帮忙劝劝他,要他以继承家业为重。」

艾莉亚看着头发花白的查特,直截了当的问:「不好意思,请问您今年贵庚?而雅各又是几岁呢?」

「我已经四十一了,雅各也快二十一岁了。」

听到这个答案,让艾莉亚感到有些震惊。这不过是中年的岁数,怎麽查特看起来却像是已经五六十岁的样子。想起她被传送到这里时,唯一的小确幸就是被大家误认为她只有十几岁,本来还以为是自己身材矮小的关系,没想到是这里的人外表看起来比较显老。

(既然如此,那问题就更好解决了。)

艾莉亚面带微笑的说:「查特你还这麽年轻,雅各也是,不急啦!再给彼此一些时间吧!」

「雅各已经老大不小了。」查特叹了一口气,埋怨的说:「就因为他不求上进,无法独当一面,到现在连一把合格的剑都没能做出来,所以才没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他。」

「查特,你到目前为止有做出满意的剑吗?」这是艾莉亚擅长的一招,转移话题。

「曾经有做过几把还不错的,但自从西台进来品质更好的剑之後,我的就被比下去了,如今连陛下都是佩带他们进贡过来的剑。」查特话才说完接着又是一声长叹。

「你知道吗?我现在制造的只是能打败西台铁剑的一般剑,并不是什麽名剑。如果你愿意花时间去研究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打造的的方式。那种剑不仅剑身拥有美丽的花纹,还可将空中飘落的线丝斩成两半,别说铁剑甚至是石头都可不损及刀刃的砍断。是一把会散发阴森光芒,令敌人畏惧丧胆的剑。」艾莉亚细细的描述着,而这也才是她真正的本领。

「没错,打造出那种名剑,正是我一生的梦想,还请艾莉亚大人赐教。」查特情绪激动,甚至不惜行礼跪拜。

「别这样。」艾莉亚吓一大跳,赶忙将查特扶起来,提醒着说:「我只能告诉你方法,实际执行的还是你喔!而且这中间必然会有无数次的失败,时间上估计要三到四年,甚至更久,必须抓到诀窍才有可能成功,这过程中千万急不得,躁进一定会误事,你有此心理准备吗?」

「这我明白,当初我做出最满意的那把剑,也是花了三年时间才打造完成的。」

艾莉亚知道查特认同她了,赶紧趁机进一步的劝说:「等你成功做出名剑後,说不定到时雅各也会因此对铸剑产生兴趣。现在有很多新的事物可学,你就放手让他学习,这对他日後也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查特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终於首肯,「好吧!就麻烦您教导我们父子俩了。」现在他对艾莉亚已经是完全的心服口服了。

「快别这麽说,只是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兵器工厂建立起来。」艾莉亚心里盘算了一下後,慎重其事的说:「等一切安排就绪,工作都上轨道後,我就会把制造过程写给你,到时那个小坩锅就专门给你用来打造名剑。不过你要答应我,那张沙草纸绝对不可以给任何人看到,包括家人也不行。等你完成名剑的那天,就把那张纸烧掉。日後你再用你的经验,你的方式,把这门技术传承下去。」

「艾莉亚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严加保密的。」

「我说查特啊!除非真有必要,不然你平时叫我艾莉亚就好了。」

「好啊!我看你也是个不拘泥小节的人。」

「那些繁琐的礼节我才讨厌呢!」

「真可惜,你是陛下的人,不然我真希望雅各有机会能……」

「好了,出去吧!接下来还有好多事要做呢!」艾莉亚心里明白查特要说什麽,於是果断的结束话题。

艾莉亚和查特一起走出来後,只见查特一改先前的语气,对雅各说:「从现在起,你跟着艾莉亚大人好好学习,千万不可以偷懒,知道吗?」

雅各听了既惊讶又兴奋,连忙大声的回答:「是,我一定会好好跟着艾莉亚大人学习。」

「别忘了,男子汉说到做到,不要辜负了艾莉亚大人对你的期待。」查特说完,又不放心的对雅各告诫提醒了几句後才离去。

查特走後,艾莉亚决定率先释出善意,一脸亲切的说:「雅各,平常时候叫我艾莉亚就行了。」毕竟她也实在是不习惯「大人」这个称呼。

「是吗?我可以吗?太好了,今天真是我最快乐的一天了。」想到一下子便和艾莉亚亲近了许多,而且日後还多了许多相处的机会,雅各竟开心的手舞足蹈了起来。

看着雅各如此轻浮的样子,跟先前的表现大相迳庭,令艾莉亚不禁开始有些担心这个决定会不会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这情况连普诺拉也看不下去了,白了雅各一眼,直截了当的说:「好了啦!这位弟弟正经点。」

「你是哪位?年纪有比我大吗?」

「我是艾莉亚的侍女,普诺拉,光看你的幼稚行为,不用猜也知道你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

「很好那到时候就看你的表现罗!」普诺拉立即秒回,连想都不用想,毕竟吵架斗嘴,她可是不会输人的。

此时,艾莉亚发觉已浪费了不少时间,必须要马上开始动工,於是赶紧下达指示,「雅各,麻烦你找间有一般炼炉的工作室,还有要把马车上的东西都放过去。」

***

在工作室里,艾莉亚一面动手操作一面向雅各说明,只见她先用黏土做成一个厚厚的黏土板,接着将木头做的齿轮整个压进去,压模後拿出来稍加修整,就形成了一个齿轮形状的黏土模具,然後再把铁水倒进去,等冷却後取出,便完成了一个铁制的齿轮。

由於总共大大小小有好几个不同样式的齿轮要做,雅各一听完便开始拿起黏土,放在桌子上搓揉。艾莉亚则是先要普诺拉帮她绑个高马尾,绑好以後她也拿起一大块黏土放在桌上,准备动手。

雅各见状大吃一惊,没想到艾莉亚讲解完後竟还要亲自上阵,於是便马上劝阻说:「艾莉亚你放下,我来做就好,会弄脏你的手。」

艾莉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以前就做过很多次了,你做你的,别管我,有问题问我。」

既然艾莉亚如此坚持,雅各也不再多说什麽,他一面揉着黏土一面盯着眼前的佳人,忍不住又开口说:「艾莉亚,你用这个发型也好美喔!」

「雅各,你专心点,好吗?」艾莉亚皱起眉头,冷冷的回答。

「刚才我们可是都有听到,你答应你父亲要好好工作的喔!」普诺拉清楚艾莉亚个性,赶紧帮忙提醒着雅各。

「我手可是没停过,不像你只会站着看,那有主人在工作,侍女在旁边休息的。」

「普诺拉不会这个,她有她自己的事要做。」艾莉亚用力摔着手中的黏土,生气的说:「雅各,请你认真做你的事。如果再那麽多话,我就要赶你出去了。」

普诺拉对雅各做个鬼脸,雅各也不干示弱的回以鬼脸。

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鲁纳斯,嘴角微微上扬,对於艾莉亚心中充满敬佩。这不仅是因为她做事态度认真,能自己做的事就尽量不假他人之手,而且她也不会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属下,倒有点像是在对待朋友一样,除此之外,跟着她总能见识到各式各样的新奇事物,令他大大的开了眼界。

思及至此,鲁纳斯当下不禁有种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同时也万分感谢陛下给他的安排,让他有幸能在艾莉亚身边守护着她,而且还能可以默默地献上自己的心意,即便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

经过一道道的程序,终於把各式各样的齿轮都完成了。

艾莉亚仔细的检视成品後,点头大赞,「雅各,你很有天份喔!」

「真的吗?太好了!你的夸奖比任何人都重要,真的是太棒了。」雅各兴奋的又跳又叫。

「这个人怎麽一开心就变成猴子了。」普诺拉大笑不已,戏谑的说:「艾莉亚你再多夸几句,我想看他还会变成什麽?」

「那我就可以飞上天了。」雅各打开双手,毫不在意的表演着。

「有那麽厉害就好了。」艾莉亚见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又随即提醒的说:「事情还没有结束呢?」

「接下来是要做什麽呢?」雅各受到鼓励後,整个人更是兴致盎然。

「接下来要把这些东西组装起来,如果你能学起来,再加以变通,日後可以做出很多便利的东西喔!」

「好好,我要学。」

「嗯,那现在先叫人把这些东西拿到铸剑的地方去。」

雅各听了,顿时语气一转,变得非常不情愿意的说:「那个……一定要放在那里吗?可不可以放到别的地方?」

「这是特地为铸剑而做的,当然要放在那里啊!」

「我知道雅各为什麽不想去,因为查特也在那里。」聪明的普诺拉马上猜出原因。

雅各低下头,不发一语。

「雅各,你放心。」艾莉亚连忙安慰的说:「等你帮我把东西组好,查特会对你另眼看待的。」

「希望如此。」雅各无奈的轻叹一声,走出去叫人过来搬运物品到铸剑室去。

看着工人们搬进搬出,实在浪费人力和时间,艾莉亚心中盘算着接下来应该要做几辆手推车才行。

终於所有的东西的都搬到了铸剑室,艾莉亚才走进去,就看到查特对着雅各生气的说,把这些东西都堆到他这里干嘛?而雅各却又无法说明用途。

艾莉亚随即一脸正经的说:「查特,这是打铁和磨剑用的,等组装好以後,我会操作给你看。」

查特一听,仅回答了是,便不再多言。面对这景象,雅各吓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艾莉亚竟把他老爹也收服了,令他感到惊讶万分。

在组装的过程中,难免会需要一些小零件,机灵的雅各,总有办法马上应变出来,好不容易终於组装出第一台手动打铁机和脚踩磨刀机。

此时查特在一旁静静观察着,看见在艾莉亚指导下的雅各,眼神专注认真,但表情却又是如此的愉快,这是他从不曾看过的雅各。心中一时百感交集,难道真的应该放手吗?但继承家业这件事又该怎麽办呢?

「查特,查特,请你操作看看。」艾莉亚不断的叫着,同时手还在查特面前挥来挥去。

「喔,这要怎麽做?」回过神来的查特,赶紧假装没事的询问着。

艾莉亚兴奋的讲解说:「这个打铁机连我都能轻易操作喔!你看。」说完快速拉动一个齿轮杆,启动整个齿轮组,带动一像是铁槌的物体上下敲打,速度比人工快上好几倍,等敲打动作快停时,再推回齿轮杆,又会再度快速敲打起来,就这样一拉一推,打铁机就可以不断的敲打。「如果要敲打速度慢一点,就慢慢推拉这个齿轮杆就可以了。查特,你等一下可以试看看。」

接着走向另一台机器介绍着说:「这个是打磨机。」艾莉亚用脚踩踏板,圆形的磨刀石开始转动,「脚踩的快,就会转的快,相反的,踩的慢也就转的慢。」

查特好奇的用手推拉测试打铁机,感觉速度的快和慢,接着又随处找了一根铁棒,用炼炉烧软後,放在打铁机下快速拉动齿轮杆,铁棒在高速的敲打下,很快就变成了铁片。接着走到打磨机,脚踩几下让磨刀石快转,没多久就把铁片磨的有如刀子般的锋利。

查特查看铁片,觉得十分不可思议,立即跟旁边的手下说:「把刚冷却好的四把钢剑都拿过来。」

经过一番实测,在使用打铁机和打磨机的情况下,速度果然加快了非常多,而且制作出来的钢剑品质比用手动做出来的更加精良。

查特不断的点点头,很满意的称赞说:「这个打铁机和打磨机真的很好用,可以省下许多人力和时间,非常的有效率,艾莉亚你能做出这种机器,实在是令人佩服。」

「这也是多亏雅各的帮忙,有许多的零件都是他帮忙找来的,不然今天根本没办法完成。」

查特看着雅各,脸上满是欣慰的说:「你今天表现很不错,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

「太棒了,我终於受到肯定了。」雅各乐不可支地跳了起来。

艾莉亚也替雅各感到开心不已,伸出右手说:「雅各,击掌。」

「不行。」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现场欢乐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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